我怔怔地看着他。
之前我猜到了,封子骥这次叫我来赴宴,而且是一副非得让我来不可的姿态,是想给我点什么补偿。
但我没有想到是这种当着所有人的面,非常高调公开的方式。
过去我没有父母。
而现在,他以一种昭告天下的姿态,告诉我我有干爹。
顾准在身后轻轻推我,“去吧。”
我有些木然地往前走去。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我身上。
人群中自动让出了一条路,我和他之间,没有了阻隔。
那么短短数米的距离,我走的就好像是红毯一般。
我缓步走上前去。
离他还有一米多的距离,封子骥就好像是等不及了一样,主动走向我,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带我走到最前面。
“这是我的干女儿,贺槿。以后还要拜托诸位看在我的薄面上,多多照顾她。”
我看着他。
人群中孟渝贞依然坐在那里,远远地看着我,眼里透着一种了然而淡漠的笑容。
她冲我点了点头。
封子骥,他是业内著名的书画泰斗,他的作品,如今在市面上几乎可以说是硬通货。
只要手拿一幅封先生的话,去拜访各大著名的企业家,几乎就没有敲不开的门。
就连顾立安,想要买到他的一幅画都要费不小的周折、托不少熟人。
办公室里挂一幅封子骥的字画,远比开一辆迈巴赫更显身家地位。
封子骥的干女儿,大概是配得上做顾准太太的。
往后这个身份,也能给我不少的庇护。
既然从前我怨他把我留在原地受苦,如今他要给我补偿,我又何必矫情。
那些缘由,也就都不重要了。
我笑了笑,叫了一声,“干爹。”
封子骥看着我的目光,从原本的紧张,到释怀一笑。
他小声说道:“我还怕你不接受,特意叫……叫你孟阿姨过来了,就怕弄得不好看时,好帮我劝劝你。”
我相信,哪天我遇到困难的时候,只要问题不大,对他来说不算太难,也不会过分伤害到他的体面,他就会帮我脱困。
而我也相信,如果这个困难太大,有一定概率会把他拖入万丈深渊的时候,他会再抛弃我一次。
正如当年,他抛妻弃子,又眼睁睁地看着老婆找人把孟渝贞的腿打断。
可他什么都没做,只送了几千块钱过来。
这么多年,他和夫人的感情似乎也不差。
成年人已经习惯于维护一些支离破碎的体面。
我淡然笑着应对。
封子骥很开心地带着我给这个那个敬酒,无一不是德高望重的上流人士。
我有些累。
中途我借故说要上洗手间,从宴会的大厅里溜了出来,。
上完洗手间也没打算回去,索性到院子里的假山和人工湖旁边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刚靠近假山,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好像是在争吵。
一个女人声音刻意压低,却很尖利:“你如今倒是功成名就了,不肯再想想当年是怎么跪舔我们颜家的!好你个封子骥,现在翅膀硬了,把你那姘头和私生女都拉过来登堂入室,早晚要把我挤得无立锥之地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