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者中马上有人大喊道：“没有！”
甚至还有一个显眼包喊道：“打的不是人！”
顾准冷哼了一声：“要告就去告，上热搜尽管去上！”
那个男人就是欺软怕硬，原本以为救援人员肯定不敢还手，哪知道碰上个硬茬，他灰溜溜地爬起来，一身泥污地溜了。
顾准也没多看他一眼，若无其事地转身，继续处理收尾事宜。
我帮着照顾刚刚救出来的老弱病残孕人员，对失温、呛水的人员做简单的急救处理。
顾准和队员一起收拾好东西，然后安排直升机先把看起来情况不太好的获救人员就近运送到医院去。
消防和110的人员也陆续赶到，对他们表示了谢意，并配合做了后续工作。
终于差不多忙完，自发帮忙的志愿者都散了，我回到车里，筋疲力尽地靠在座位里，把车里的暖气开到最大，有种说不出的心酸。
几个队员护送获救人员去了医院，顾准有些疲惫地朝我走过来，拉开车门靠坐在后座上。
他头发都是湿漉漉的，鬓角处甚至还有一块指甲大的污泥。
我从驾驶位上回身，抽了几张纸，半跪着，小心翼翼地替他把脸擦拭干净。
和他一起经历了一场救援，我心里对于他，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仅作为旁观者的时候，难以感同身受，但作为亲历者，在那一刻，我共情了。
顾准疲惫已极，靠着没动，任由我帮他擦了脸，只问道：“还能开车吗？”
我连忙点头，“能。”
“回家吧。”
我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路中间的护栏已经被移开，雨停了以后，积水已经泄掉一部分，路上的拥堵逐渐解除了。
我连忙上车，把车里的空调暖气开到最大，调头往回驶去。
沉默了片刻。
我知道他没有睡着，他只是在闭目养神。
“顾总，刚才的事……你会觉得难过吗？”
此时我心里其实很矛盾。
是我叫他来的。
他会怪我吗？
一阵沉默之后，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听见顾准有些苍凉的声音。
“遇见的多了，习惯了。”
不知为什么，他这句话，让我心里狠狠地抽了一下。
自费救援，体力透支，联想起他之前说过的，曾经有队友牺牲了，还有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可以说他们是拿命在拯救别人。
但是依然会经常遇到这种丝毫不懂得感恩，还辱骂殴打他们的白眼狼。
他也救过我的命。
可我也在想方设法的，天天试探他，想抢走他的儿子。
我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头哽咽，吭哧了好半天才挤出来干巴巴的几个字，“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你做得很好。第一时间联系我，成功挽救了一车人的生命，没有发生人员伤亡。”
他可能以为我指的是让他和他的队友平白无故的，蒙受了这样的委屈。
很多的话卡在心里，我没法说出来。
“值吗？”
顾准闭着眼睛，睫毛轻颤。
“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不是为了自我感动，也不是为了得到别人的感谢。别人怎么想怎么说，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