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战告捷虞人赢。
神君归天空门庭。
浩劫将至卸岭落。
无人持甲无人行。
云纵的死象征着卸岭门一个时代的终结,同样也象征着江湖再次落入无主之地,短暂的江湖一统,顷刻间又如散沙一盘。
虞灭对着云纵的尸体拜了三拜,叹道:“轮回万载一朝战,胜败几何已无关,日月相隔难逢面,惺惺相惜知己难。”
金贝勒看着虞灭那张忧愁的脸,心下也颇为伤感,他知道云纵是把自身的功力传与自己从而内力耗尽而亡,所以云纵的死跟虞灭没有一点关系,此仇虽又是无主命案,但云纵终究还是没有得到善终。
鬼杰拾起地上的古桥虞刀一指虞灭说道:“你,偿命。”
虞灭一听鬼杰如此说话,不怒反笑道:“你这个丑八怪说话真是好不讲道理,我承认我是有心要取神君的性命,但他毕竟不是死在我的手上,你让我来偿命,不知这话又该怎么讲?”
鬼杰握了一下刀,随后一记鬼魅神斩劈出,刀锋犀利快若闪电,吹毛断发饮血骨寒。
只见虞灭脚下连连后退两步说道:“难道卸岭门的人都这般不讲道理的吗?”
鬼杰攻势不减,一刀快过一刀,且刀刀致命。
虞灭忽然停住脚步,不闪不躲而是反手一记苍幽拳打出,速度飞快,比鬼杰的刀还要快,这才是真正的后发先至,因为鬼杰的刀还未落下,而他的人却早就已经倒飞了出去。
鬼杰凌空着身子刀尖落地,两个后翻单膝跪在地上,随后身子向离弦的箭一样直向虞灭的胸口刺去。
虞灭依旧不多不然,双掌下压,一式沧溟掌打出,左手拍掉鬼杰的刀,右手拍在了鬼杰的上天灵上,这一掌下去势必会震碎鬼杰的头骨,而鬼杰也会就此一命呜呼。
金贝勒掌中核桃“嗖嗖”打出,速度之快已打向虞灭的右臂。
虞灭回掌接住金贝勒的核桃笑道:“好俊俏的手法。”
金贝勒也拍手大笑道:“不论胜败,你确有与神君一战的资格。”
“故人已去,知己难寻,我虽有心,但却再无机会。”
“江湖水深,高手如云,神君虽逝,但总会有人一解你心中的寂寞。”
虞灭挑起深邃的眼眸看了金贝勒一眼,问道:“是你吗?”
“可以是。”
虞灭仰头闭了一下眼说道:“但我现在还不想与你一战。”
金贝勒大笑道:“何为主宰?主宰受命于天掌握生杀大权,所以,只要我想战,你别无选择。”
虞灭点了一下头,说道:“你说的没错,你我二人势必会有一战,但不是现在,也不是在这里。”
“哦?”
“我乃承虞族之命寻灭族大仇,只要是卸岭门的人就都是我的仇人,只是我虞族有个规矩,一人对战后,不管成败都不会再向第二个人挑战,所以今天的比武到此结束,如果你还想战,那就等到十五艳阳天,到那个时候我定奉陪到底。”
“十五艳阳天?你指的是八月中秋?”
“没错,八月中秋月圆之夜,白山绿水之地,我愿与你决一生死。”
金贝勒低头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你口中的白山绿水之地指的又是哪里?”
“白山绿水,长白山天池。”
金贝勒闻言一怔,长白山,长白山是何地,那可是皇林禁区,常年都会有大批的御林军在山脚下面驻守防止任何人上山游览,如果虞灭想要在天池一战,恐怕此战还真难以决斗。
虞灭看着金贝勒笑问道:“怎么?你怕了?”
金贝勒大笑道:“哈哈哈,我会怕,好,八月十五,月圆子夜,长白天池,不见不散。”
虞灭没再回话而是转身朝着白骨岭的深处走了进去。
金贝勒看着虞灭远去的背影和地上的脚印心中五味杂全,他本与虞灭无仇,但此刻却是以仇人相视,想到此处,他在心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楚归南看了看金贝勒又看了一眼云纵的尸体说道:“师兄,虞灭都走了,那我们……我们也走吧。”
金贝勒也看向云纵的尸体说道:“我们不能把云前辈留在这里。”
鬼杰没有说话而是把刀别在了腰间,然后低身顺势一把就把云纵给背在了身上。
正当三人刚要离开时,一个缥缈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离开便是,云纵的尸体自会有人来收。”
这是问天的声音,金贝勒差点忘记了问天还隐藏在这里,只是他不知道问天跟随他们来到此处的目的,还有就是他为何要一直躲在暗处不肯现身说话。
“问天前辈,你在这里很久了。”
“没错,我们是一起来到这里的。”
“那你为何要一直躲在暗处偷窥我们?”
“我不是在偷窥你们,而是在躲一个人。”
“躲一个人?躲谁?”
忽然,又有另一个声音“呵呵”地笑道:“阿弥陀佛,问天居士,别来无恙啊!”
“贫道见过圣上。”
“昔日天子早已遁入空门,这圣上二字又怎可用在老衲的身上。”
“圣上虽身入空门,可心却还在尘世。”
“你说的没错,老衲的心境确实还未清净。”
“那圣上要怎样才能清净?”
“心有佛,万物皆净,心有魔,万事难平。”
“不知此时圣上的心境是归佛还是归魔。”
“应该是归佛吧!毕竟我还能心平气和的跟你聊聊天。”
“无量天尊。”
“阿弥陀佛。”
金贝勒的掌中快速地盘着核桃,这神一样的对话让他冷汗直流,不是对话的内容有多么恐怖,而是问天口中的这个“圣上”到底是谁。
对话到此结束,佛道扶风而过。
金贝勒抬头看了一眼四周,问道:“问天前辈,刚才与你对话的那个人是谁?”
“我的仇人。”
“仇人?”
“对,唯一的仇人。”
金贝勒低头沉思了一下,问天与他的那个仇人谈话的内容不可谓不怪,问天称他为圣上,而那人却自称自己为老衲,一个道士和一个和尚会有什么样的大仇,短短的几句对白让金贝勒听的是好奇心大起。
问天又叹了口气说道:“不要再问了,所有的事情都会有终结的那天,到了终结的那一天你自然而然就会知道了。”
“那云前辈的尸体……”
“贫道已经说过了,云纵的尸体会有人来收的,你们快走吧。”
“等等……”
金贝勒话还待开口,鬼杰却放下云纵的尸体说道:“问天已经走了。”
退魔皇,收铁甲,震卸岭,称神君,一统绿林,七省归一,纵观云纵的一生不可谓不是一个传奇。
神魔一战,撼动天地,白骨岭顷刻之间荡然无存,随着白骨岭的消失,大自然又春雨如初般的回归到了平静。
卸岭门上一代的恩怨都已了结,魔皇战神君,鬼王斗孤月,鬼杰追繁星,他们这一辈子的恩恩怨怨皆是为了一个“名”字而战,可争到最后除了死无葬身之地之外,他们又得到了什么。
金贝勒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久久不语,他不知道自己此生的对手会是谁,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今后的路该何去何从,但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应该做点什么了。
山,还是那山,峰,还是那峰,丛林宁静,雁过留声。
鬼杰又失踪了,就像一个幽灵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跟鬼杰一起失踪的还有守在钻鼠道洞口的黑白无常。
金贝勒站在一处山峰上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放平静下来,这段时间死的人太多了,风云莫测,江湖变迁,所有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所适从,是谁改变了江湖格局,又是谁改变了他原有的生活?
一声长叹过后,金贝勒如释重负般地说道:“归南,我们走吧。”
“去哪里?”
“去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卸岭铁甲?”
“没错。”
“但我们现在都不知道铁甲在哪里,这要到哪里去找?”
“通天峰一战,师傅他老人家陨落,众所周知,卸岭铁甲一直都在他的身上,难道在师傅临死前没有把卸岭铁甲交出来吗?”
“师傅确实把卸岭铁甲交出来了,只是我还不能确定现在铁甲到底在谁的手上。”
“最后一个拿到铁甲的人是谁?”
“盘山。”
“那我们就去找他。”
“可我们也不知道盘山在哪里啊。”
“我自有办法引他出来。”
“什么办法?”
金贝勒阴森的一笑不再说话,其实他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计较,与其苦苦去寻,那还不如让盘山自己现身来的方便。
二人悄无声息的来到卸岭门的总部“虞忶坛”。
这是金贝勒第三次到这里来了,承德三大禁区他已闯过两个,只是不知道这虞忶坛下面又会是何等光景。
虽说虞忶坛是卸岭门的总部,但门中常年无主,门规又是乱象横生,所以守在这里的人也都是无精打采的毫无章法,但一见到有陌生人来此还是会上前呵斥。
“哪里来的小贼,胆敢私闯……”
话音未落,那人就是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已然向后倒飞了出去。
其他的几个人见此情景都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刀齐向金贝勒的脑袋上砍去。
金贝勒身子不动,周身真气大开,单凭那股雄厚的气流就震慑住了所有人,这其中也包括楚归南。
“去告诉卸岭门所有的门徒,就说我云纵归来,让他们前来参拜。”
众人一听“云纵”二字,不免大惊失色。
“你……你……你是云门主?”
“现在门中谁主事?”
“无人主事。”
“那能说得上话的还有谁?”
“代门主云褚和地口盘六爷。”
“他们的人在哪里?”
“不……不知道。”
“哼,代门主,传我口谕下去,就说我云纵重归卸岭门,让门下所有弟兄前来虞忶坛参拜。”
几个人忍受着这强有力的真气谁都没有作声,毕竟假传口谕是要被门中兄弟给乱刀砍死的,所以谁都没有敢应承下来。
忽然,其中一个精瘦男子大叫道:“等等,大家伙切莫要听这小白脸胡说八道,云门主足有八九十岁的高龄,他怎么会……”
话音同样未落,人也是倒地身亡。
其他的几个卸岭门徒看着金贝勒高深莫测的杀人手法,心中不免升起一股寒意。
“我说的话你们听见了吗?”
几个人被金贝勒这股强大的真气给震慑着,他们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正处在两难之际,忽然又有三人倒地身死。
金贝勒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你们的骨子还挺硬朗的嘛,好,既然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了你们。”
抬手之间再杀两人,再一抬手,再杀五人,直到剩下最后一个时,他才停下了手。
那人瞪大了双眼看着金贝勒,颤抖着双唇结巴道:“少侠饶命,少侠饶命。”
金贝勒勾起一抹邪笑道:“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谨遵……谨遵少侠旨意。”
金贝勒脸色一变,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大骂道:“我他妈不是什么少侠,我再说最后一遍,我是云纵。”
那人把着金贝勒的手,脸已经变成了酱紫色,他勉强的从喉咙里挤出四个字。
“遵命,门主。”
金贝勒收回真气冷笑道:“你这就去吧,记住,我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云纵重回卸岭门,如漏一人,你知道你的下场。”
那人脚下连连后退,嘴上连连称是,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面对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能够活下来已是万幸,他哪里还敢多做口舌。
待那人走后,楚归南皱着眉头看着金贝勒说道:“师兄,你不觉得你做的有些太过狠毒了吗,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杀了他们?”
“如果我不杀了他们,他们就会杀了我,你是想让我死还是让他们死。”
“他们根本就杀不了你,但你完全可以放过他们。”
“你想说什么?”
“你不该要了他们的命。”
“归南,你涉世未深为兄不责怪你,等到有一天你迫不得已杀了人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做身不由己了。”
楚归南还是想不明白金贝勒为何这样弑杀,难道人命在他的眼里真的如同草芥一般不值钱吗?
金贝勒闭了一下眼睛拉起楚归南的手说道:“我们进去吧。”
楚归南看着金贝勒阴晴不定的脸,心中莫名畏惧,他也真的害怕有一天金贝勒会像杀了这些人一样把自己也给杀了,他真的是有些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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