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半月,西凉女皇与南楚煜王交战于云山城,双方半点好处讨不得,各自损失兵马二万人。
二万人不是小数目,二路大军休战七日,各商良策。
岐山山脉南,西凉营地。
数千顶灰白营帐成环状围绕着中军大帐,上千名侍卫手持长枪有条不紊的巡视。
已是晌午时分,营地中炊烟四起,负责膳食的兵士正在架锅造饭。
虽然如此,军营中仍旧透露着森严肃穆之感。
滞留此地半月,西凉兵士并无水土不服。
然,卿灼灼不大放心,趁着休战时期,加紧派遣军医,一个营帐一个营帐的奔走诊治。
有病有伤的速速医治,无病无伤的兵士,也须得喝下军医专门熬制的,驱寒祛病汤药。
确保万无一失。
营地中,卿灼灼一袭墨色战甲,身旁跟着叔通刘坦等人,正挨个挨个的探视伤兵。
能够跟随她征战千里的,都是西凉好男儿。
对待他们,她便格外重视。
尚且能作战的伤兵,着军医加紧医治的同时,额外增发军饷。
伤势太重不能作战的兵士,增发军饷,增发抚恤,再派人将其送回西凉养伤。
那些战死沙场的兵士,则收齐腰牌,送回其尚在西凉的妻儿老小手中,并发放厚重的抚恤,确保她们度过余生。
如此一来,休战七日,营地中大量伤兵趁夜返回西凉。
卿灼灼专门修书解梓晟,沿途安排兵马接应,避免伤员遭人劫害。
这项政令使得西凉军费支出太大,叔通不止一次劝诫卿灼灼减少抚恤与军饷,留备征战南楚。
可惜,她置若罔闻。
她不认为叔通那一套“男儿为国捐躯乃为毕生幸事”的理论有何实践性。
那顶多是锦上添花之语,绝非雪中送炭之行。
一个国家,若百姓以为,当兵只是抛家舍业的送死,谁还愿意来?
如今的华夏大地,想要一个国家世代荣昌,就务必要国强。
国强靠的什么?
不仅是经济,还有民强。民强则兵强,兵强,异国才不敢轻易来犯。
从前的西凉为何亡国?
所有人都以为是卿子逸太坏,南宫煜太狡猾。
只有卿灼灼知道,是因为西凉太富饶,军队太懦弱。
若是一片荒滩隔壁,沙漠土山,谁愿意费力费财来犯?
生得花容月貌,却偏偏无自保的本事,就休怪十里八乡的强盗恶霸惦记。
同样道理,丰美富饶的西凉,没有足够强大的军队震慑异国,就别怪南宫煜敢伸手进来。
冷兵器时代,谁拥有大批悍不畏死的兵士,谁就能称雄。
这一点,李泰便做的很好。
南宫煜也很好,可惜遇到了她。
她挥手打断叔通的话,抬起眼帘,望着远处山脉,“南楚营地有何异动?”
叔通面色忧急,却不敢再语,只能不甘心的退后。
刘坦抱拳,“听闻南宫煜闭门不出,不知在琢磨什么。碧水城那边,似乎来了新的旨意。”
她水眸一眯,站在已经探视完毕的伤兵营帐外,扫了一眼刘坦,“似乎?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她的嗓音冰冷,听不出喜乐,刘坦身子一震,垂首,“探子回报,看见驿差进了营地,驿差马头上插着赭黄旗,应是皇信。”
她盯着他僵硬的背脊,冷淡,“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