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兴兵之事,终于在南楚传播开来。
当日南宫煜为了替兄长登基造势,灭掉西凉,恐怕并未预料到西凉能够复国。
卿子逸是个没脑子的废物,卿灼灼是个痴情的傻妞,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何人能够撼动他的强权。
可惜,他未免开心得太早。
如今,卿灼灼手握麒麟佩,拥兵九城门,已在西凉具备强大的势力。
更重要的是,此时深秋,按照她扩展兵马的速度,等过了这个冬天,定然就成气候。
然而,冬日的西凉外围,俱是一片冰封,想要行军攻入,难上加难。
九城门易守难攻,南楚兵士不善北地作战,卿灼灼拥兵自重,大肆扩张。
南楚若只采用观望态度,难免失去民心,失去天下诸国的敬畏。
南宫煜丝毫不怀疑,到了卿灼灼大势所趋之时,李泰会屯兵边境,让他腹背受敌,不敢硬战。
然而,面对朝臣的唯唯诺诺,面对南宫瑾的惊讶神情,面对太后的忧愁难安,面对南楚子民高亢的呼声。
他还是选择了披甲迎战,领兵奔赴西凉。
碧水城高大的城门外,南宫煜一袭墨色战甲,威风凛凛。
若问妖异的他,何种姿态最具英武气质,大概便是身披战甲,立于马上之时。
城外,黑压压十万兵马,安静的等待出发。
城墙下,墨甲将军,英姿勃发。
此去,艰难困苦有几分,在站的兵士没有一个是不知道的。
然而,从迈进军营的第一日开始,他们就已做好了捐躯报国的打算。
南宫瑾一袭明黄龙袍,高高立在城楼上,面上是难以掩饰的担心。
他的身后,站着明黄凤袍的太后与温婉端庄的皇后。
其实,这样的场合,本该站有煜王府的女主人。
然而,那挂名女主人,此刻正在西凉九城门拥兵自重。
他的夫君,饮完杯中酒,便要开赴她的领地,与她兵戎相见。
这真是极具讽刺的场面,然而却是这样真实的存在。
南宫煜高举着手中酒杯,凤目中冷漠异常。
他仰起头望着城楼上明黄龙袍的兄长,朗声,“皇上保重,臣弟就此拜别。”
南宫瑾举杯,“朕等着煜王凯旋而归!”
二人饮尽杯中酒,南宫煜将酒杯狠狠摔在脚下,控马转身,举起长剑朗喝,“出发!”
“呜……”
雄浑的号角声响彻天地,久久回荡,黑压压的大军齐齐转身,开拨赴往西凉。
城楼上,皇太后目光如水的凝视着南宫煜背影,静默无语。
皇后慕月蓉目光黯淡,搀扶着太后,温柔劝慰,“母后,城上风大,儿臣扶您回去罢。”
太后微微点头,怅然的看一眼儿媳,转身迈下城楼。
独留,一袭明黄的天子孑然立在城楼上远望。
九城门,城门口。
虽说卿灼灼在九城门拥兵自重,却并未彻底封死城门。
城里城外,照旧有来有往。
唯一不同,乃是开城门的时间,集中在辰时与酉时。
其余时辰,城门一概紧闭,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趁着战火纷飞奔波两地做生意的,趁着战事大起迁移他乡避难的,进城贩卖货物的城外乡民,投奔西凉的南楚子民……
这些人,便集中在每日的辰时、酉时进出城门。
守军严格盘查,只怕出现他国细作。
深秋雾起,辰时,天光尚是一片灰蒙之色。
卿灼灼一袭墨色铠甲,腰悬重剑,立在城楼上,目光扫过远远近近的商旅百姓,冷淡出声,“彭鹤犹在抵死反抗,我猜测他的密碟已经送往碧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