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阔荒野,南楚营地,篝火耀目,暗夜寂静。
南宫煜端坐中军大帐,食指点拨着地图某处,凤目闪烁,“七日,九城……”
春雷立在一旁,盯着他手中地图,双目中闪过愤恨,隐怒,“将军,末将愿领兵三千,夜袭西凉大军。”
她咬牙切齿,“誓要将卿灼灼刺杀于中军大帐之中。”
南宫煜剑眉一挑,恍若未闻,“不急。”
春雷一怔,恭顺垂首,转身退出中军大帐。
“春雷。”
就在她即将走出中军大帐的时候,主人忽然出声。
她忙站住步伐。
南宫煜燎泡起身,神色冷淡,“走一趟。”
春雷目色闪烁,低头恭声,“是。”
浴血城,天边最后一丝残阳终于坠落地平线。
苍穹,一瞬间漆黑。
兵荒马乱,城中繁华不在。
宽阔的街道上,偶有三两盏风灯,孤独的照亮一点黑暗。
南宫煜一袭墨衣,立在向晚客栈三楼雅室窗前,凤目缓缓掠过满城夜景,面色渐渐冰凉。
浴血城抚台大人彭鹤,已在昨日被俘,家眷俱被充入奴籍。
守城的八千南楚兵士,除却投降的二千人,其余尽被屠杀于南城门。
六千颗血淋淋的头颅,悬挂于南城门城楼上,随风飘荡,观之欲呕。
城中百姓,载歌载舞,出钱出力,犒赏义军。
城里城外,虽不如往日繁盛,却透露出满满的新气象,彷如破茧重生般令人振奋。
深秋的风,沿着玉带河吹来,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着满城佳肴酒香。
春雷一副普通侍女打扮,恭敬立在他身后,轻声,“主人,有蜀国密报。”
雅室中,只有这二人,乾坤守在院外,以防暴露。
南宫煜恍若未闻,并未回头。
是他大意也好,是他刻意也罢,消息延后,西凉改天换地,南楚沦落今日。
卿灼灼深得民心,不仅是在西凉,甚至在西凉方圆数百里的南楚地界如是。
短短半月,她领兵攻陷十三座城池,收编十万降兵,队伍壮大到二十万人,扩张西凉版图千里。
她威名远播,西凉境内的城池,根本未曾抵抗,俱都开城投降。
西凉之外,能够抵抗她围剿的城池,也不过十之一二。
大多数城守都选择脱帽开城,以天子之礼跪迎女皇。
这一切,大大超出他的预料,也超过了他心头那一根线。
或许不用等到严冬,他们便会有一场浴血厮杀。
是他和她。
“主人……”春雷见他迟迟不动,忍不住开口。
他凤目一闪,“何事?”
方才,她所说的一切,他尽未听取。
春雷垂首,踟蹰,“主人可是担心?”
战事一边倒,南楚屡屡败退,子民怨声载道。
卿灼灼士气大增,隐有女皇之态。
可南楚派去剿灭西凉叛军的兵士,却迟迟不肯动,尽数屯于西凉千里之外的云山城。
难道主人,担心打不过那个奴隶?
还是主人,于心不忍,根本不想打那个奴隶?
那句不急,她真的猜测不透其间深意。
南宫煜凤目一闪,冷淡开口,“密报。”
他并未回答女卫的话,伸出了手。
春雷恭顺递上密报,退后,“蜀国密报,似乎是朝阳公主亲笔。”
他不置可否,收回大手,淡淡扫了密报一眼。
的确是孟宸芙专门送来的消息。
自从他斥责她无事叨扰,她便很久未再用过,这属于彼此传递消息的通道。
密报拆开,依旧是一张简短的素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