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双婢见她进了林子,只能跟着她前行。心头免不得狐疑她为何往林深处去,却又不敢出声提醒。
二人只好提着十二分的戒备,生怕遭了敌军埋伏。
说来,她们却是多此一举。
岐山山脉百里宽度,山峰陡峭,山麓曲折,便是南宫煜想要埋伏过来杀了卿灼灼。却也要先考虑考虑是否划算。
一队人马翻山越岭的奔过来,潜伏此处,若她没有上山的打算,则是白费。
侥幸她上了山,他们跳将出来,她一人赏一枚桃花镖,便交代。
山势曲折,林却不深,卿灼灼没走两步,眼前豁然开朗,竟有一处低谷。
细看,低谷东面,隐约有一条树荫遮掩的山道。
山道遍生荒草,早无人烟。
她面露狐疑,目光掠过宽约百米的山谷,摇头一笑。
都说沧海桑田,此处山谷正应此话。
东西二面,各有一条荒僻山道。山谷当中,亦隐约有一条车辙印,只是年久不用,废弃了。
看来,从前这里竟是云山城的交通要道,只是后来不知为何,被官家废弃,另选了山外驿道替代。
此处,便不得所用。
仅仅几个乡民常走,失了从前宽阔阵仗。
如今战事起,则更无人来往了。
木子双婢立在她身后,看清山谷形势,子儿叹一声,“原来此地别有洞天,不知为何废弃不用。”
卿灼灼微微颔首,木儿转头看着妹妹,低声,“或许是嫌弃此地太过偏僻,来往百姓容易遭山匪劫掠罢。”
卿灼灼水眸一闪,“有理。”言毕长身迈步,走进山谷,丢下二个婢女。
山谷中央长满荒草,早已将原本的道路遮掩的看不真切。
她淡淡走着,目光始终在草丛中逡巡。
足足走了百步,草丛中,一角废弃车盖露出荒草,引得她目光。
她冷冷站定,盯着被风雨侵蚀的看不出原来面貌的车盖子,水眸闪烁。
立了片刻,她迈步走到车盖前,蹲身,盯着掩在荒草中的车盖,忽然拨开了车盖下方的黄花梨木架子。
架子早就霉烂,数十年弃于野外露天,几乎看不出面貌。
然,架子的式样,却让她一眼认出,车驾属于南楚官家制式。
各色隐藏在架子下的细碎小虫慌张惊蹿,她的目光却定定地黏在架子内侧,忘了起身。
那里,一枚细小的银牌嵌在腐烂的架子上,用繁复的手法镂刻着“南宫”二字。
云山城,南宫……
她神思一凛,猛地站起身来。
头顶的春阳照耀天地,滋生万物。
被废弃的山谷,孤独生长于天地间,竟尘封了十八载。
她水眸闭了闭,有一刹那的恍惚。
云山城。
南楚太后曾经告诉她,母后抱着她救下遭人暗杀的太后母子三人,便是在云山城。
没想到,竟是此处么?
因为刺客的暗杀,南楚先皇登基后,便下令废弃了此处,来往云山城的商旅,只能从东面大道行走?
太后思念的救命恩人,西凉皇后、卿灼灼的母亲,便是在这里救下他们的?
那时,西凉公主卿灼灼尚不足月。
“母后……”
卿灼灼望着天地,蹙眉默念。
这一世,她清楚的知晓双亲身份,清楚的记得双亲容貌。
却不能与他们团聚一日。
她的双亲,早已葬身在浴血城披香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