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或许是入了神，竟没听见他的脚步声。
他走近，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她抬起头来，勾起嘴角，“南宫煜。”
她眼中没有丝毫嫌弃，她的眼中只有爱。只属于一家人的温柔亲情。
他心有触动，“灼儿，我想去边境看看棉花栽植的情况。”
今日朝堂上的风雨，她没有表露一点，但她从他的眼中看到。
她哽住。
“瑞宝还这么小，你去边境做什么？”
他所言的边境，并非是与西蜀、后唐接壤之地，而是与北面沙漠接壤之地。
那里，是她精选的棉花种植基地。那里的雨水并不好，特别是越过边境线之后，万里黄沙，再也不见半分绿洲。
绿洲那一边，不出意外应该是阿拉伯帝国范围。
但这个时空，这个世界，是否真的存在那些人种，她不能确认。
她没有见过。
丝绸之路还有千年，南宫煜现在去，没有任何作用。
说不定会死在沙漠之中。
她毫不意外，他想要去向更远的地方。
她不等他回答，先摇头，“我不同意。此去千里，我怕你身体受不了……”
他的身体不好，自打她在高岗之上扎了他一刀，他的身体就陷入了最痛苦的续命阶段。
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却是她必须接受的。
南宫煜微微一笑，“此去最多半年，我即归来，你别担心。”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越过窗户，看向偏殿，“你待瑞宝很好，我很放心。但现在……我的状态不适合待在你和瑞宝身边。”
他低下头，想要说什么，但终归没说。
如果换个人，成了他这个样子，只怕已经颓然疯狂。
他的状态已经算最好。
这是他尽最大的努力压制的结果。
她也跟着沉默了。
她舍不得他走，在他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
她又不能阻止他走。
瑞宝需要亲爹，可他首先是一个人，其次才是孩子的爹。如果他继续沉默下去，谁知道他会给孩子造成什么影响？
她忍着心痛，“果真此去半年？”
他点头。
她搁下手中的朱笔，拿过明黄卷轴。
是干净的圣旨。
她提笔开始写，要求见圣旨之人如见她亲临，必须以皇帝之礼迎接他，必须听从他调遣。
她把能写的都写上去，却因为卷轴太窄，竟无法写完她的心思。
他压住她的笔，“别写了，不用。我能照顾好自己。”
他走下金阶，站在龙案之前，向她拜别，“女皇珍重。”
她的眼睛忽然红了，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你不去看看瑞宝吗？”她问。
他颔首，“去。”
说完话，他转身离去，径直往偏殿去。
乳娘正在照看孩子，他从乳娘怀中抱走孩子。
孩子很可爱，看到亲爹便笑，还伸手抓他的面具。
他也跟着笑，笑着笑着，轻轻在孩子额头印下一吻。
卿灼灼站在珠帘处，看着他逗孩子，眼睛一眨不眨。
炎冰急了，“陛下，您怎么能放王爷走呢？您就不怕……”
相识十几年，爱恋数载，他们两人好像一直在兜兜转转，没能真正的相安陪伴。
她微微扬起手，阻止炎冰继续往下说。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好像从来没有看够过。
他也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出现，仍然逗弄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