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灼灼并不回头,目色却是一片清冷。
李泰亦不曾回头。
夕阳落在他的蓝衣上,似乎有些落寞。
“李泰能为姑娘做的,只有这些。”
沉静的嗓音随风回荡,卿灼灼垂下眼帘,等待后话。
这两样东西,对于她兴兵西凉,确有大用。
否则,她早已一走了之。
李泰停顿片刻,剑眉舒展,“李泰,唯有一件事相求。”
身后毫无声息,他知道她并未离开。
“只求……”
“不可……”
他的话未落,她已经先开口。
李泰顿住话音,回头。
卿灼灼立在他丈外,神色淡然,“不可为,违逆我意愿之事。”
她终是脱口而出,其实已经拒绝了他接下来的话。
可惜李泰闻言,却忽然笑起来,好似终于放下一桩心事。
他负手而立,语气轻松含笑,“只求姑娘,不要嫁给南宫煜。”
既然决定要兵戎相见,那么怎会嫁与仇人。
他想,她心中未必不清醒这条。
她水眸一闪,微有些怅然,又有些轻快。终是抬起眼帘,勾起嘴角,“炎卿,答应你。”
斜阳总算跌落山的那一边,夜幕悄悄来袭。
四野空旷,长风卷起。
李泰走近她,“希望后唐,还能迎来姑娘脚步。”
她垂下眼帘,迈步行走,目色平静,“我会的。”
不过七日功夫,后唐准备好一切,仪仗队开赴东昌。
卫太子迎娶美人,终于了却一桩心愿。
可惜,盛京城大街小巷,百姓们无一不在乐道这桩倒霉婚事。
甚至有百姓,专门赶往城门,观看白虎精出嫁盛况。
二国仪仗队并列前行,盛唐这头,依旧是前一次出嫁的样子。
新皇,对于这桩婚事的重视程度,远远低于先皇。
朝臣自然无异议,邀月更无权有异议。
旗幡招展,宫娥脸上写满抱怨。
邀月公主一身装饰,还不如第一次出嫁风光。
卫廷睿驭马走在前头,隔着车帘与她说话。
他自然关心她这一月来的境况,可惜她却只字不提。
纵然说出来,又有何意义?
无端打自己的脸,丢自己的颜面。
盛唐对东昌的态度,至少表面上还算重视,那便足够了。
只要她有足够的资本,她就一定可以在东昌国土内,东山再起。
一切,悔不当初。
可惜这世间唯一所缺,便是后悔之药。
若选择回到当日,她是否会选择护送李曌灵柩,返回盛京,从而阻止李泰阴谋,成为新一代女皇。
她不知道。
“我还会回来的……”大红嫁衣的邀月,端坐銮驾之中,余光瞥见銮驾外的卫廷睿,目中闪过一丝怨毒。
她缓缓握紧拳头,垂下俏脸,再抬起头来,明艳的面容上,只剩柔弱与乖巧。
引月儿圆的天下第一美人,绝不会输。
总有一日,她会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她发誓。
牡丹江畔,卿灼灼一袭绿色纱裙,端坐马车之中。
身旁,子儿乖巧懂事,正小心煮茶。
车后,数驾马车缓缓前行,车架上,坐着几个衣饰鲜艳的奴仆。
不论谁看去,都以为这是富户人家赶赴异地,只不知异地何处罢了。
叔通坐在卿灼灼对面,半眯着眼睛,打量着朝凤长桥上迤俪的车队。
他一袭宝蓝元宝领长衫,活脱脱像个员外老爷。
卿灼灼恰是他的女儿。
麒麟佩与五十万两黄金,将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西凉境内。
带着,卿灼灼对李泰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