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日子，对当时心理已经病态的唐挽来说，是个解脱。
她垂下眼帘，语气故作轻松:“我逼着他陪我做了情侣会做的所有事情。”
“在我快要死的时候，又把他给放了。”
那个时候，唐挽只是死亡前的放纵。
她以为自己会得到法律的审判。
她不知道自己低劣的手段有没有瞒住宋文煜。
但在死前，她还是想回到老家放松。
唐挽平静地等着死亡。
但等来的，是医院因为误诊打来的道歉电话。
医院给了她一笔赔偿金。
拿着这笔钱，唐挽其实可以在老家过得很好。
她去治了自己的病。
心理上的。
直到今年年初差不多得到了控制，她才敢重新步入社会。
“我以为我选了个跟以前没有任何关联的城市就可以避开你小舅。”
“但没想到，还是碰到他了。”
重逢之后，宋文煜一开始并没有表现出认出唐挽的样子。
直到唐挽因为逐渐出色的专业能力，被一些律师介绍对象。
宋文煜好几次都要按耐不住内心的疯狂，跟她撕破脸了。
“揭开身份那天，我以为他会送我进监狱，没想到他却用我对待他的方式，把我也囚禁了。”
唐挽回想起那时宋文煜猩红着眼，控制不住偏执和眼底占有欲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差点就把我的病又勾出来了。”
如果不是唐挽的心理医生发来的取药消息。
宋文煜差点要把唐挽锁一辈子了。
如果不是碰到贺杳杳，两个人就要一直这么彼此折磨着。
贺杳杳取出了唐挽手中捏得不成型的纸杯。
“所以，你们现在选择放过彼此了？”
唐挽点了点头。
表情虽然是平静的，但眼底还是难掩伤心。
“我们很平静地谈了一次。”
“我放不下身份阶级的芥蒂，他厌恶我什么都不肯说清楚的性格。”
唐挽的成长环境，让她的性格很拧巴。
职场上或许表现得不明显，但在日常生活中，很少有受得了她这种性格的人。
所以，成长到这个年纪，唐挽身边连个知心朋友都没有。
奶奶去世后，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跟宋文煜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她总以为自己孤寂的灵魂找到了可以停靠的码头。
“所以，其实是你拒绝了我小舅，他终于死心，放你走了？”
贺杳杳暗戳戳拿出手机，给小舅敲了条消息。
唐挽点头。
“我去F市是要最后再拜访一下当年没有吞下那笔钱，每年都在给我帮助的导员。”
“等见过之后，我就不会再出现在宋文煜的世界里了。”
贺杳杳悄悄按住语音条，“那唐小姐之后是什么打算？”
唐挽偏头看了眼飞机外面的云层，深吸一口气。
她的语气轻松且随意，“大概，找个人相亲结婚吧。”
宋文煜年纪不小了。
她同样也是。
这些年，她也攒下了一点钱。
就算不找人结婚，也足够过好下半辈子了。
贺杳杳没说话。
直到飞机降落，在下机舱之前，贺杳杳提醒唐挽:“如果有时间的话，唐小姐去躺医院做个检查吧。”
“可能……有个不知道算好还是坏的消息等着你。”
唐挽身子一僵。
奶奶去世再加上被误诊之后，她一直对医院有偏见。
乍一听到去医院检查这几个字的时候，她是恐慌的。
难道，又是什么绝症吗？
唐挽眼底绝望的情绪蔓延，眼神也逐渐死寂下来。
直到一个小朋友扯了扯父母的手，指着飞机硕大的机翼，天真烂漫地开口。
“爸爸妈妈，以后我也想开飞机！”
“行，那你就好好学习。”
“……”
唐挽眸子一动，随后收到了宋文煜的消息。
【离职申请我没批，你去我公寓，唐挽，我们结婚吧。】
【别再互相折磨了。】
唐挽鼻头微酸。
她一只手轻轻抚摸小腹，心绪复杂。
没得到唐挽的回复，宋文煜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唐挽，你听我说，我承认我一直喜欢你。”
“你也见过我的家人了，他们不会因为你的家世就对你有瞧不起的想法。”
“如果你还是因为那天我的态度而生气，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唐挽听着宋文煜在电话那边说了很多很多话。
她都没有回答。
很久之后，才问:“宋律师，你是因为孩子的原因吗？”
“什么孩子？”
宋文煜愣了一下，杳杳没跟他说这个。
他只听到了唐挽要去相亲结婚的打算。
他坐在办公室里，试图按耐住自己的急躁和脾气。
但还是没忍住。
他离不开唐挽。
也从来没想过唐挽嫁给别人的样子。
所以，他迫不及待给唐挽发消息挽留。
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唐挽也有些惊讶。
她以为贺杳杳刚刚提醒自己的时候，也给宋文煜说了。
宋文煜是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以后叫别人爸爸才提出结婚的。
原来，他并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到来么？
唐挽低头，没说话。
倒是宋文煜快速反应过来了，“你怀孕了？”
他急切地说，“我以前跟李叔联系了，他跟杳杳在出站口等你，先把你接回老宅，我下午六点的飞机，我们见面好好谈谈，再给我个机会行吗？”
唐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拒绝的话来。
是她先喜欢上宋文煜的。
也是她先招惹的。
在说出离开、相亲的时候，她的心里何尝不是苦涩蔓延，情绪低落呢？
或许……
她应该像当年一样，勇敢一次吧？
……
李叔的车里。
贺杳杳笑眯眯地跟唐挽打招呼，“又见面了，唐小姐。”
“或许马上，我就该改口叫小舅妈了？”
唐挽抿了抿唇，耳根有些红。
“贺小姐怎么知道我怀孕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连医院检查都没做。
贺杳杳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的。”
唐挽想起她的本事特殊，或许是从面相或者掐算出来的。
她不再纠结，真诚跟贺杳杳道了谢。
“其实，贺小姐应该是早就看穿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缘分，所以才一直想撮合的吧？”
贺杳杳笑意不减，并不否认:“唐小姐生我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