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为什么不想当班长?”文慧好奇地问道。
“这个...”
狗蛋愣了一下说道:“班里一多半的同学是内招的子弟,我根本管不了他们...得找个能管得住大家的班长才行呢。”
“那你觉得...谁能管得住大家?”文慧皱起眉头问道。
“我觉得...雷震不错。”
“什么?雷震?他就是个刺头,早上才被刘老师打了,你居然推荐他当班长?”文慧大惑不解。
“雷震其实对人不错的,不过是爱闹一些,要是当了班长,就得以身作则,他也就不好带头闹了...”
狗蛋说道:“而且,雷震很厉害,好多男生都听他的,应该能管好纪律。”
“唔...不错,用刺头来管刺头,倒也是个办法!”文慧点头,又笑道,“那你不想当班长,就来当我们班的团支书吧?”
“我...团支书也不想当,您再考虑别人吧!”
狗蛋叹道,似乎有一种万念俱灰,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既然已经注定一生只能庸庸碌碌,那就默默无闻吧!
“好吧,那你看谁当我们班的团支书合适?”文慧又问道。
“我觉得...郝仁合适,”狗蛋说道,“我早上看了花名册,郝仁是我们班除了我入学成绩最高的,他人也很认真,对人也热心,当团支书应该没有问题。”
“好吧,那就让雷震当班长,让郝仁当团支书!”
文慧点头。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班会,文慧就宣布了新的任命,让雷震当了班长,郝仁当了团支书。
狗蛋的技校生涯就这样开始了。
他虽然没有破罐子破摔,却也彻底放弃...或者说忘却了自己的文学梦。
他和技校的同学打成一片,学会了抽烟,喝酒,打牌...
他恢复了以前的幽默风趣,经常说一些笑话,逗得同学们哈哈大笑...
好多女同学都对狗蛋有意思,有些还公开追求...
这就是另外一本书要讲的故事了...
可是,谁也不知道,整天阳光温暖的狗蛋,心底深处却是灰暗冰冷的死寂荒漠...
令狗蛋受不了的,是对柳晴的思念。
狗蛋原本以为,自己挥剑斩情丝,已经彻底把柳晴从自己的世界里抹除了...
可他渐渐地发现,柳晴就像是刻在他心上的一道伤疤,每天都在撕裂,滴血...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道伤疤变得越来越撕心裂肺...
无数次午夜,狗蛋梦到自己又到了柳晴的家里,和她一起听音乐,弹吉他...
柳晴羞涩地低着头,期待自己吻下去...
可狗蛋总是在靠近柳晴的时候,就从梦中惊醒。
泪水,就在黑暗里悄悄浸湿了狗蛋的枕头...
这煎熬一天天的加深,让狗蛋痛不欲生。
终于,他鼓足勇气,给柳晴写了一封长信。
狗蛋给柳晴道歉,说了自己为什么要和她分手,也说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和相思...
狗蛋不奢望得到柳晴的原谅,更不奢望和柳晴再发展什么样的感情...
他只是本能地把自己的痛苦写出来,倾述出来,不然他会发疯的!
这封信足足写了十几页,狗蛋犹豫再三,才鼓足勇气,在周末悄悄去了皇城镇的邮局寄信。
邮局的人说,信超重了,要多补一张邮票...
狗蛋只好在沉甸甸的信封上,多贴了一张邮票。
柳晴的地址是包娜告诉狗蛋的。
柳晴现在到了沙城县第一中学上学,在高一1班...
显然,他的父亲帮她联系了最好的学校,最好的班级。
柳晴初中之所以上四中,是因为四中在西街上,离他们家近...
现在上了高中,关系到考大学的问题,柳晴自然必须去东街的一中上。
包娜几乎每周都给狗蛋写信,说他们学校的事情,并鼓励狗蛋多看书,不要放弃文学梦想...
狗蛋也给包娜回过几封信,大约说了说二拖厂技校的情况,却闭口不提文学。
二拖厂技校里压根就没有什么课外书,有的都是冷冰冰的机械加工课本...
而且,宿舍里的舍友每天都抽烟,喝酒,打牌,没有一个人看书...
狗蛋偶尔在皇城镇的租书铺子里借本武侠小说来说,却被雷震撕了当手纸上厕所...
文学对于狗蛋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
只有偶尔郝仁出黑板报的时候,才会叫狗蛋写一点东西。
狗蛋就胡乱绉几句诗应付差使。
不过,狗蛋的诗还是引起了好多同学的关注。
尤其一些多愁善感的女同学,觉得狗蛋的诗写得太忧郁了,太悲痛了,太伤感了...
她们想不通,整天嘻嘻哈哈的王谦己,怎么可能写出那么伤感的诗...
他们哪里知道,这些诗都是狗蛋的真实心境。
狗蛋就是用这些诗和给柳晴的信,来倾诉心中的煎熬和痛苦...
诗虽然引起了好多女同学的共鸣,可写着柳晴的信,却石沉大海,没有丝毫回音...
难道,柳晴没有收到信?
或者,她恨透了自己,再也不想理会自己了?
再或者,她有了新的心仪对象,对自己不屑一顾?
狗蛋忽然觉得自己太不自量力了...
自己本来就是蝼蚁一般的人,能得到柳晴的垂青,已经是天大的缘分...
可自己却狠心的分手,让柳晴伤透了心...
现在,自己却又回过头写信,哀求柳晴原谅,算什么东西?
狗蛋不禁又自卑起来,打消了联系柳晴的念头。
可是,对柳晴的思念却像永远都无法熄灭的火苗,尽管埋压在心底最深处,却还是倔强的死灰复燃,涌动,蔓延,最后燃烧成一片火海!
狗蛋痛不欲生,只好又鼓起勇气,给柳晴写了一封信。
他不求柳晴的回信,只是为了自己不发疯...
就这样,狗蛋一次次地深埋相思,却又一次次地死灰复燃...
可是,柳晴却一封回信都没有。
狗蛋真的快要发疯了。
他决定,回家后一定去找柳晴,问她到底有没有收到自己的信...
于是,狗蛋又开始算着放假的日子。
从秋天到冬天...
从1993年,到199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