键盘啪嗒啪嗒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唐闻顾刻意放轻了动作，生怕吵到了许承瑾的睡眠。
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唐闻顾有些心烦意乱，手边的冲好的咖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凉了。
就在这个时候，唐闻顾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吓得唐闻顾一激灵，立马按了手机，下意识地扭头看有没有吵醒许承瑾，见许承瑾还睡着，悬起来的心“彭”地沉了下去，拿着电话走到门外也没看是谁就接了起来。
“闻顾，我明天晚上回来，今天走得急，没来得及和你们说一声。”许青青带着笑意的声音清冽地传来，背景的音乐声嘈杂得震耳朵，也不知道许青青是在派对还是在哪里。
唐闻顾垂下眼帘，眸色微暗，淡淡道，“你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像以前一样就好。”
“那怎么能像以前一样呢？”许青青哈哈笑了一声，“许承瑾呢？快让我跟我儿子说会儿话，一天没听见他的声音了。”
“他睡了。”唐闻顾倚靠着墙壁，以拳抵唇，压抑着自己翻涌的情绪。许青青如今能大半夜打电话来，是为了许承瑾。毕竟是亲儿子，哪怕唐闻顾和许青青生活了十多年，也未曾得到过片刻的偏爱。
说不羡慕是假的。
可这么多年，习惯了也是真的。
“睡了？”许青青的声音陡然拔高，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悦，“唐闻顾，你少骗我了，你不睡那孩子能睡吗？快把电话给他！”
唐闻顾没说话，淡色的唇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肩膀上小鬼的咬痕竟然有些泛起了疼。
“你哑巴了？”许青青沉默了几秒，“怎么？你是要阻止我爱我的儿子吗？”
爱？
唐闻顾听到这个字眼突然控制不住想笑。而他也确确实实笑了出来，他挺直着脊背，脸上的表情淡漠而疏离，可眼中是那足以燎原的怒火，“你觉得你爱许承瑾吗？”
他问地平静，却轻而易举地激怒了许青青。
“唐闻顾你什么意思，我不爱他谁会爱他，你吗？唯一能爱他的只有我，还有他死去的父亲！你在质疑什么？”
“如你所见，我在质疑你的爱。”唐闻顾嗤笑一声，慢慢地回答道。
如果许青青真的爱许承瑾，那么她不会突然的不见人影，连许承瑾第一次上学不去送，放学也不去接，也不会把许承瑾直接丢给自己，什么也不管，更别说大半夜跑来打电话说要听许承瑾的声音，还是在她自己开心过后。
“唐闻顾，你真是和你父亲一样自以为是，恶心！你懂什么爱！你敢来质疑我？”许青青能说出口的最恶毒的话，就是说唐闻顾和唐文是一样的。
那仿佛是最阴险狡诈的诅咒，压在唐闻顾的身上，几乎喘不上气来。
铺天盖地的压抑如同恶鬼，时时刻刻跟在了他的身后。
唐闻顾想开口，想继续说什么，可得到的只有许青青愤怒地挂断了电话之后的忙音。
“啧。”
他好像把事情搞糟了。
他是想让许青青现在就回来的。
至少，把许承瑾应该得到的母爱都如数的给他。
正因为他不懂爱，所以他才那么迫切地想让别人真真正正地去爱着许承瑾，正因为他不会爱，所以他才想要讨回许承瑾应得的爱。
倘若他能够给予许承瑾一分名叫爱的东西，而不是如父亲那般……
唐闻顾的唇边挽起自嘲的笑。不可能的，自私自利是流淌在唐家的血脉之中，世世代代永远都不会剔除的恶行。
他活该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