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养我教我十八年,于我为大恩,顾家大房就我一个子孙,我也明白,所以我不跟爹提分家的事,爹对我的大恩,我一定会报,但绝不能用惜言来抵。”
“你还敢给我提分家?姜惜言不过一个宫女出生,她就是一个奴才,如果不是你娘把她赎出来,她今天就是个妓子!为了她,你居然有了分家的念头?”
“我不能负顾家,也绝不能负惜言,顾家当年拮据危难之时,芽姐儿流放生病之时,惜言都极力帮扶着顾家,惜言也于顾家于我有救命之恩,我绝不能做忘恩负义负心之人!”
顾爹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
“那都是她为了进顾家,为了控制顾家的一己私欲罢了!你怎么这么蠢呐!”
这一巴掌可不轻,直接给顾谨言的嘴角打出了血丝。
他抱着趴凳,依旧倔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顾母在一旁泪眼婆娑,拉回了顾爹,“之清,你别打孩子了,打了也没用,以后叫他吃亏去受着吧!”
顾母捂着肚子,劝说着顾爹,顾爹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只好忍住了起。
顾容可是看了好一场戏,这次她倒是没那么疯癫了,可嘴角的讽刺弧度却愈发大了起来。
“顾家大房,就是个断子绝孙的命哈哈。我的好阿娘,真是好本事!”
惜言皱眉,顾容这话说得奇怪啊?
“!”
难不成……
惜言看向顾母,思绪翻腾。
知县看戏也看够了,一声厉喝,堂下立刻鸦片无声。
他一拍案,“行刑!”
“我祝你们顾家都不得好死!”顾容嘶吼着,脸上是狰狞的笑容。
知县到底是给姜惜言和陈千户面子的,这板子打得也不瓷实。
顾谨言一个大男人还好,挨二十个板子不算什么,打完了还能自己站起来勉强走走。
可顾容就不一样了。
原本这一百大板就是要残疾的命,尽管行刑的人放轻了力道,等到行刑完,顾容的下半身也是一片血肉模糊。
刚打完,她就被陈家抬着送去了最近的医馆。
顾爹生了气,一甩宽袖,带着顾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衙门,对顾谨言丝毫不管不顾。
惜言站在原地,瞧着顾谨言一步一步地向她挪来。
本以为他又要讲要她原谅地话,没成想,他只将顾老太太的遗书交给她。
“惜言,奶奶真的不知情顾容没有被划出族谱的事情,她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不然遗书上也不会……”
“我知道。”
顾谨言挠挠头,又成了那个局促的大男孩。
“你也累了吧?我们一起回西屯子吧。”
惜言没同意,拉着他到了镇上最好的医馆。
顾谨言包扎的时候,惜言想了很多。
大樊朝,一个封建愚孝的朝代,其实顾谨言能为她做到公然与顾家决裂已经很不容易了。
至少他对姜惜言,是真的重情重义了的。
顾谨言趴在一旁,等着药童帮他上药。
他侧着脑袋,正好将惜言沉思的景象尽收眼底。
脊线笔直,发丝高绾,露出修直细白的颈,线条笔直的鼻梁,浓密的睫毛微微下垂,秀眉间微微拢起,飒爽如她,也忧郁如她。
可惜。
顾谨言苦笑一声儿,现在的他没资格为惜言抚平烦忧的。
正自我反省着,打门口儿走进来一华服男子,刚一抬头,便瞧见了屋里一个特别显眼的身影。
赵衍眼前突亮。
“姜姑娘?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
他又看了看一旁的顾谨言,眼底的兴奋少了些。
“是……顾小娘子陪夫君来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