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爹娘，为了五十两银子将我卖给一个军户！最后不过给了我五两银子的嫁妆，让我在婆家抬不起头来！他们可好用这些银子盖瓦房，吃香喝辣，我娘更是买了丫鬟，过上了大奶奶的好日子！
可你们从来都不问我过得好不好！你们只在乎你们那好女婿有没有立功升官！只知道巴结他！
你们真是我的好爹娘啊！有用的时候就献殷勤，没用的时候马上甩手，我可真是三生有幸，有你们这种爹娘！
我告诉你们，今天我要是被送审了，我就把你们的好事迹传遍十里八乡！我让咱们顾家好好出个名儿！只要我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通敌，大家一起通敌！”
所有人都震惊，顾老太太暴怒，“顾容！你荒唐！”
“我就荒唐！是你们先对不起我的！你们都活该！”
“你！顾容你！你……”顾老太太颤抖着手指着顾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可话说到一半，她突然两眼一番，竟直接后仰了过去。
“奶奶！”
惜言急了，下意识要起来，结果动作过猛，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暗卫赶紧将她按下。
“大人放心，有我在，自会处理妥当。”
惜言神情恍惚。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没想到会这样啊！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般地步！
如果顾老太太出了什么事，她会自责一辈子的！
这个夜晚真的好喧闹，然而再喧闹的夜晚也不能将顾谨言从睡梦中吵醒。
他的梦，天塌了也不能被惊醒。
待所有人都走了，顾谨言依旧躺在那里，满身染血的绷带，一动不动，安安静静，仿佛与夜融为了一体。
有那么一瞬间惜言觉得，这个人已经离开了，天界快活去了。
惜言转过头，挤掉眼里的那颗泪。
顾谨言啊，快点醒来吧。
我好想你。
注定是漫长的一夜，天边渐渐被朝阳擦出灿烂的色，惜言被暗卫小心叫醒。
“奶奶怎么样了？”
暗卫点点头，有些欲言又止。
惜言放下的心又马上提起来。
“怎么了？”
“是……吖……有点难讲。”
就连伤口仿佛都有了预兆，突然钝痛一下，让惜言本就虚弱的声嗓差点失声。
她放小了音量，“你说吧，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大夫来看过了，顾老太太气急攻心，伤及腿脚，以后，恐怕是要依拐行走了。”
惜言点点头，“昨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难为她老人家了，是我对不起她。”
“不，该是她对不起你才对。”暗卫突然正色道。
“嗯？”
暗卫复又换上纠结的神色，“顾老太太拜托我传话给你。”
“她说，求求你看在顾谨言的面子上，给顾家留一份体面，不要将顾容送去军营看审，顾容欠你的，顾家用一辈子还你。也求你，不要将事情告诉顾谨言，给他留最后一点体面。”
暗卫传完话，没等到回应，他抬眼，触及到她满眼的落寞。
“那顾容呢，他们打算怎么办？”
“移出族谱，从此和顾家没有半点瓜葛。”
“哈！”
惜言笑出了声儿。
顾容在家时能害我，嫁出去了也能害我，离我远了还能雇人害我，仅仅是移出族谱，能对顾容有什么惩罚？能对她姜惜言有什么保障？有什么弥补？
顾家求惜言给他们一个体面，谁来给惜言一个体面？
惜言曾经坏掉的名声，遭受的流言蜚语，遭受的那些危险，要谁来还？
暗卫终不忍她哭，道：“大人，顾容有通敌的嫌疑，仅是这一条，她就必须要带走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