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里，三人并排走着，中间那抹佝偻的身影脆弱而坚毅。
惜言落在他们后头，瞧着他们手拉手走在一起的画面，莫名失了神儿。
倘若，倘若有一天她的奶奶听说了自家孙女儿即将要上战场时，大抵会反反复复揉着她的脑袋，用一双老花眼仔仔细细将她的模样描了一边又一边，不忍心打破这份难得的安静，于是奶奶小声问她：
“丫头，回来后想吃什么啊？”
夜色尚未能遮掩所有，于是当顾谨言回头寻找惜言时，便发现她悄悄流了泪。
眼泪一点点从眼眶里溢出来，流不尽，止不住，而她的袖口，早就湿了一片。
顾谨言折回来，低头，温热的唇贴在她冰凉的眼眶上轻轻吮吸。他道：
“好媳妇，有我呢。”
惜言痛哭。
次日里一大早，顾家就来了客人。
陈百户和顾慎行一起来到顾家，打着和顾谨言一起喝酒唠嗑儿的名义，见到了顾容。
届时惜言正在厨房里忙活，而顾容则被顾母示意去给男人们倒水递小食，顾爹和陈百户聊得开心。
顾老太太一大早也起来，说不上高兴不高兴，只是在厨房里帮惜言做中午饭。
没过一会儿，三个大伙子就一起说说笑笑地出了门，还拿着扁担和砍柴刀。
顾老太太在一旁帮她择菜，惜言瞧着三个大男人的背影，不知道他们这是什么架势。
顾老太太解释道：“小伙子想娶咱们家的姑娘，总要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看看他的诚意。”
吖！说白了就是拱白菜前先献个殷勤呗？
惜言还真没见过这场面，顿时新鲜起来了，“奶奶，一般村儿里说亲，都是要这样吗？”
“有些是，有些也不是，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公公婆婆算是比较开明的，会叫两人私下里见一见看看意思，也有父母给儿女说亲，直到要成亲时才知道对方名字的事儿，一家一个样儿吧。”
惜言瞪大了眼睛，以前这事儿她只在小说里看到过，没想到这还真有哇。
长了见识，惜言还不忘拍个马屁，“那这么说来，我就很幸运了，成亲之前不仅见过未来的相公，还是个这么好的相公，成亲后也过得很好，说是我这只癞蛤蟆吃了天鹅肉也不为过。而且，还有一个好奶奶，处处为我们这些孙子们着想。”
自古女儿家哪儿有说话这么开放的，也就顾老太太能欣然接受这孩子洒脱的言论，被她的马屁拍得呵呵儿得，不过她还是开口教育道：
“姜氏，虽然你性子洒脱些，但有些话对我这个老太太和你相公说说就好，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分寸。”
“我会的！”惜言转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过就是，这个分寸我还捏不准……但我一定会努力做好的。”
顾老太太没说什么，只是满意地点点头。
厨房里又安静下来，顾老太太择着菜，只稍稍犹豫一会儿，便正色道：
“姜氏，我看你也是个懂事儿的孩子，有些事你公公婆婆不好意思和谨言讲，那就我这个老太太厚着脸皮子，拜托你在谨言跟前做个坏了。”
“啊？什么？”惜言没听明白。
“你婆婆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