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杨二到办公室的时候，谭杰红着一双熬夜眼问：“没给领导带早饭吗？你想饿死人民……你领导啊？”本来谭杰要说人警察的，但话到嘴边却突然心一酸，说不出来了。
杨二今天难得没有回怼，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等着，这就去给你买，煎饼果子加豆浆行吗？”
谭杰挥挥手，“都行，你买的我都吃。”杨二看了看他，终究没再说话，转身出去了。
他们在维护正义，可是，维护正义的过程却这么艰辛，而正义一般都来之不易。
苏灼和陆敏行一大早起来，露西送了早餐过来，他们吃完就开始打吊瓶，一直打到中午。
王洋奶奶热心肠的送来了排骨汤，说是故意多炖的，送来给他们补补。
看着老人家这么质朴善良，苏灼突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他们的大儿子王向东可以说是因为苏灼才死的，这小儿子王向北，年纪不大，上有老下有小的，却遭人活剥了皮，这也可以说是由自己间接导致的。
苏灼忍不住想把真相说出来，但是又怕老人家受不了。
“苏丫头啊，你这太瘦了，要多吃饭，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啊，能吃你现在五个人的饭量呢。”王洋奶奶边说边给苏灼盛了满满一碗连排骨带汤的递过去。
苏灼顿了顿，还是接了，心里却越发的压抑。
陆敏行在一边说，“王奶奶，您对王家营，也就是你们村里的那个王二蛋有印象吗？”
王奶奶想了想，好半天才说：“是有这么个人，年代远了，都记不太清了，当时我刚嫁到王家营村里去，二蛋那时候七八岁吧。
村里人说二蛋他爹当兵去了，但是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听说是被人撺掇着去的，当年他爹也就是个没出息的扒手，后来为了传宗接代讨了一个残疾媳妇，后来有当兵的从村子里过，有人说当兵回来之后就能光宗耀祖，他爹就跟着去了。
那个时候二蛋才生下来，他妈一个手脚不利索的带着他在地里爬着种庄稼，那时候我们看不过意，还去帮过手，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吧。
但是后来这孩子不学好，八九岁就手脚不干净，但村里人也觉得孤儿寡母的可怜，谁家地里丢个菜的，也就骂几句，可后来这小崽子就偷起了大家干农活儿使的牲口。
偷了之后卖给外地贩子，眼看着他不走正路还赚了钱，村里不少孩子都被他带坏了，二蛋那崽子十一二岁就成了几个村的孩子王。
他那是从小偷慢慢变成了大盗啊，村长家一头刚买回来的小牛，才学会犁地，就被那群兔崽子给偷去卖了。
村长和他儿子上门去找，只有他妈一个残废在家，只能骂几句不了了之。
后来有一天，他家不知道怎么的，就着火了，她妈那会儿基本已经不能挪出门了，就这么活活烧死在屋里。
这小崽子三天后才在村子里冒出来，嚎都没有嚎一声，从灰渣里捧了一簸箕灰，说是他妈的骨灰，在后山挖个坑就埋了。
这死了爹妈，房子也没了，地方去村长暂时收留了他几天，后来听说没几天他就让他爹什么战友领走了，说是他爹的遗愿。
从那之后村里人就再没见过他了。”
老人家说了这么多，跟凯子调查的差不多，只是太细节琐碎的东西凯子没有说太多。
苏灼问：“那王奶奶，你听说领养他的那个人姓什么了吗？”
王奶奶想了想，“老村长当时说好像姓许，但不是人家亲自接，听说派了个司机去的。”
陆敏行想了想，又问：“那个时候，向东大概多大啊？”
王奶奶说：“那会儿，向东也就三四岁，还小，不然啊，非得被带坏了不可。”老人家说到这里，眼眶有些红了，陆敏行也不再追问。
苏灼也听出来了，王向东虽然和王明轩年龄差距大，但还是有可能认识，至于他们怎么认识，又是怎么被利用的，恐怕就只有死去的王向东以及利用他的人才知道了。
陆敏行从旁边拿了一张照片给王洋奶奶看，“王奶奶，你认识他吗？”王奶奶看了看，先说不认识，随后又说：“你别说，这眉眼，尤其是眼睛，跟当初二蛋那小崽子像得很啊。不过应该不是，一看这身打扮，这气质，就不是那个小扒手。”
陆敏行和苏灼对视一眼，那时候王明轩还小，后来又是被军人收养，那受到的教育就会严格一些，培养出这种看似人模狗样的气质，一点也不稀奇，只不过唯一不变的应该就是那种狡黠又贪婪的眼神。
王向北能下床了，而且他那伤，也不能总躺着，老人家每一次看见王向北，眼泪都收不住。
“妈，你在这儿呢，我吃饱了，碗洗好了，对了你回去跟我爸说，记着去接洋洋，别让他一个人。”王向北站在苏灼他们病房门口，也不进去。
王奶奶客客气气的收拾了剩下点排骨汤的饭盒拿在手里，这才对儿子说：“知道了，你爸在家一早送他去学校了，你爸顺路在公园溜了一圈，中午放学已经去接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到家了，他写完作业，你爸带他来看你，下午再送他去。”
看着他们离开，苏灼说：“我想告诉王奶奶真相。”
陆敏行说：“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吧，还有，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真相是什么，王明轩只是怀疑对象，不确定他就是幕后黑手。”
苏灼叹口气，看着旁边放着一整碗排骨汤，有些无措，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随后杜少卿带了午饭过来，陆敏行看他一眼：“给朕带什么好吃的了？大内总管？”
杜少卿没好气的说：“还好意思说，你这随时不是躺着就是闲着，还要老子伺候着，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陆敏行偏着头看看他，“哦哟，杜老妈子也知道话多招人烦了？这以前你他妈天天在老子跟根子下边儿叨叨叨的时候，怎么意识不到啊？”
这意识到了还不是因为有方幻儿那个活祖宗啊，但是，这种话，杜少卿是不会说的，不然还不得把陆敏行那货笑的死去活来好几回。
杜少卿故意拎着丰盛的吃食去苏灼那边，“苏小姐，专门给你准备的，今天午饭只此一份，没有多余。”
陆敏行：“哎哎哎，这就不对了啊，虐待病人我要告你违法啊！“
“这谁要告违法啊？人民警察在这里，有什么冤情快说。”谭杰抽着烟，一手插在裤兜里就进来了。
刚好护士来拔针，“这位家属，这是医院病房，禁止吸烟！”
谭杰笑嘻嘻把烟掐了，对护士作了个揖：“对不起啊护士姐姐，我错了！保证接受批评教育好好改造。”
护士一看这人态度挺好，长得也还人模狗样儿的，突然间被他的动作逗笑了，“行了，以后注意吧。”
护士走了之后，陆敏行不咸不淡的问：“谭队怎么来了？陆某人可是没有违法乱纪啊！”
谭杰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这不是千里听闻陆总有冤情么，还喊着要告人违法，我这不就赶来了么。”
陆敏行：“放屁。”
苏灼：“……”
杜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