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寸山之巅的竹林里。
武尊者自上而下得打量了莫大牛一眼，压压手示意他盘膝坐下。
两人在这幽篁里，静看风起叶落，不知时光几许。
“有何感受？”待日薄西山，晚霞漫天之际，战周才开口说话。
莫大牛闻声收回了心神，诚挚道：“多谢师尊指点！”
“难得你还能静下心来，为师很欣慰。”战周点点头。
他今日之所以这样，就是想告诉莫大牛一个道理，越是峥嵘之时，心越要静。
心静是一种很难得的状态，也并不是谁都能坐得住。
在他离开的这一个多月，他这徒儿锋芒毕露，他唯恐莫大牛迷失了自己。
不过从莫大牛今日的表现来看，一点也没让他失望。
“为师早该想到，你既能领悟拳意，那自创武技也再正常不过。”
“如你这般的天才，比之三千年前的掌门青阳子还要妖孽。”
“大长老，门主，太上长老，沧浪门最厉害的几人已经注意到你。”
“为师原想替你多争取一些东西，不过大长老说，强者自古以来都是自己踏出自己道。”
“受尽庇佑，享尽资源，哪怕是万古第一天才终究也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因为他的武道之心不足以支撑他的实力，成不了万中无一的巨擘。”
“弟子也是这样想的，我观诸多典籍，就发觉由强大父辈溺养出来的后代，极少有能超越其父辈的。”莫大牛深以为然，明白了他师傅的意思。
虽然他表现出来的天赋足以让沧浪门倾尽全力培养，但要是真这样做了，对他而言还未必是件好事。
一路走来，莫大牛最感谢的就是那些死于他铁拳之下的生灵。
是他们用骸骨，生生铸就了他的强大。
“你理解就好。”战周深感欣慰。
“虽说宗门不会对你狠砸资源，但却会给你机会，给你机遇，能成长到什么程度，还是得靠你自己。”
“那本古神真身法相你可以慢慢练，因为大长老已经决定要做你的护道者了。”
“拳意一事为师得再叨叨一句，若非到了生死关头，万不可让人知道你领悟了拳意。”
“弟子谨记！”
“另外，为师昨夜和大长老商量了许久，决定下个月送你到一处地方试炼。”
“那地方名为恶魔岛。”
“恶魔岛！”莫大牛眉眼一凝。
这赫赫有名的恶魔岛他是听说过的，那是一座不祥之岛。
岛上充斥着各种阴族，诸如鬼魂、阴尸和骷髅之流，所以在蓬莱又有活人禁地之称。
诡异的是此地的阴族杀之不尽，灭之不绝，它们就像韭菜一样，割完一批立马又能长出一批。
循环反复，源源不绝。
好在这恶魔岛上的阴族一但离岛就会分崩离析，一命呜呼，所以对蓬莱的生灵造不成威胁。
“看你这样为师也知道你听说过此岛的威名。”
“到了岛上你无任何援军，只能一人孤军奋战。”
“岛上强大的阴族很多，随便一只就可能要了你的命，即使这般，你还敢应这试炼吗？”
“有何不敢？大牛自修行以来，几经生死，自问不曾胆怯过。”
这话他说得其实没多少底气。
从前他确实无所畏惧，想着贱命一条，拼没了也就没了。
但现在，他有了彩蝶，心中多了一份羁绊。
但身处如今这世道，他更明白一点，弱小即是原罪。
他最不愿看到的场景就是因为自己的无能，而错失珍惜的人，珍贵的情。
所以哪怕前方遍地荆棘，他也得赤脚走过，从每个人出身的那一刻，就已无法回头。
“我和大长老给你规划的时间是一个月，你只需在岛上存活一个月。”
“一个月后，我或者大长老会来接你。”
“呃……说了这么多，倒是忘了今天的正事。”
“为师给你准备了一些药材，这些药材可以改善你的根骨，让你将来的练气时修炼速度也不会落下。”
“多谢师尊！听大长老说，您为了这些药材专程到了遗落战境……”
“臭小子矫情什么，给你东西你接着用就是。”
“老子年轻的时候要是有这些个资源，现在不止是如此的修为！”
“麻溜得滚进竹屋沐药浴，熬煮了有大半天，精华已经出来了，可别给老子浪费一丁一点。”
“呃…………”
前一秒还是师慈徒敬的温馨场景，下一秒他就开始骂骂咧咧，让莫大牛倍感无奈。
不过以莫大牛的眼光又如何看不出他其实苍老了许多，真实情况并不像他所表现得那样云淡风轻。
这份恩情，他记在了心底。
“倒是挺舒服的。”进去后，莫大牛原想着这该是一件痛苦的事。
沐药浴必然要将自己折磨得死去活来，但情况却相反。
他沐浴在药桶里安逸极了，那药力十分的绵柔，再加上略热的水温，比泡温泉还要舒服一点。
“小子，为师帮不了你其他，只希望你能有这造化。”
“挺过这关，你便是蓬莱第一天才，将来谁也无法抵挡你高歌的步伐。”
“要是连你也死了，为师也便死心，不再收他人为徒，就让这传承断在我的手里。”
从早晨到现在，两人都不曾提起那个还未回答的问题。
因为战周已经明白了他的选择，而莫大牛也知道他师傅明白他的选择，两人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冥冥之中却有几分默契。
“感觉如何？”
“呃……这澡泡得挺舒服的。”
“呸！老子问你药效如何？有没有感觉！”
“汗！”莫大牛承认他有时候真的有点憨，以往装习惯了，如今的属性里也就沾染上了一些。
“感觉倒不是很清晰，不过整个人清爽了许多，就好像搓污垢一样。”
“不同的是搓污垢只能搓皮肤表面的，但现在却是将我整个身体里的污秽都清理了一些。”
“这些东西便是杂质了。”
“传说中有种琉璃体，肉身不含一丁点杂质，有这种体质的人无一例外都成了绝顶的人物。”
“为师找来的这些灵药虽然不能将你体内的杂质完全剔除，但却也能将你的天赋提升到比正常人还稍好些的程度。”
“这五天你记得每晚都回来沐浴，等将你的资质提上去了，为师再教你如何练气。”
“至于那鲸吞炼星法，为师得等你从恶魔岛回来再传授于你。”
“这是为何？”
“怕你小子沉不住气呗！实力越强，开辟窍穴的可能也就越大一些。”
“虽然这几率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为师还是不希望你这么早就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