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跟哥哥吃完饭后躺在一起睡觉,妈妈给我们盖好被子,等她一走,我立马睁眼,戳戳旁边的哥哥。
“哥哥,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
“你骗人,你明明还在说话。”
“女人真是吵死了,像鸭子一样的。”
“你才是鸭子。”
我不高兴的坐起来,骑在他身上,打算把他压死,十四哥哥揪着我的裙子,一下子把我压在下面,我踢他,再次翻身把他压在下面,顺便揪着他的耳朵。
我们俩由一开始你压我,我压你,演变到最后打起来,我的肉拳头一样厉害,虽然我个子没有他高。
他打我一拳,我踢他一脚,他掀我裙子,我扒他裤子,到最后也不知是谁赢了,我们俩脸上带伤,坐在地上嚎嚎大哭,妈妈进来抱起我。
我指着十四哥哥,说还要在打一架,他从地上跳起来,拽着我的腿,说还没分出胜负。
我们俩最后没打成,倒是被自己妈妈打了一顿,我抹着眼泪珠子找十四哥哥。
“哥哥,我们离家出走吧。”
“好。”
这是我跟哥哥的小秘密,从那天开始,我们一直在密谋离家出走,我为此收集了许多零食藏在床底下,等着那天一起带走,哥哥说他在赚钱,等赚到足够多的钱,我们就实施计划。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干妈带着哥哥来我家玩,我们趁着大人们在厨房,偷偷的溜了出去。
我背着自己的大包,里面都是零食,走到楼下就累的气喘吁吁,十四哥哥拿过去背在背上。
好不容易出了小区门口,我们打算去坐公交,我从口袋里抠出几个钢镚,分给哥哥两个,车子来了,我爬上去,投币的箱子太高,我够不到,开车的叔叔说,我们不用投币,我很高兴,拉着哥哥上去。
车子启动,我看着外面的风景,激动的跟哥哥说。
旁边有个阿姨问我们妈妈呢,我告诉她妈妈一会接我们下车,她便没在问什么,我知道外面坏人多,才不会告诉她我是离家出走呢。
“十四哥哥,我们在哪里下车。”我凑到他耳边,小声地问,他说找个人少的地方下车。
最后我们坐了半个小时之后下车,这里确实人少,连车子也少,我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坐在椅子上吃饼干。
头顶的太阳有些辣,晒得我难受,我脱掉外面的小外套,塞进包里,十四哥哥拉着我继续往前走,说到前面的小木屋给我买雪糕。
听到可以吃雪糕,我迈着小短腿跟上,哥哥买了两个,分给我最大的一个,我舔了一口,甜甜的。
“哥哥,我们要去哪里?”
“找间屋子,晚上睡觉。”
我们吃着雪糕,继续走在路上,哥哥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我猜测一定是干妈或是干爸,他没接,直接按掉,然后继续牵着我走。
我们去了一家很大的店,里面的姐姐问我们要做什么,哥哥掏钱出来,说要住宿,姐姐看了我们两眼,问我们爸爸妈妈呢。
“他们在后面。”
姐姐不相信我们的话,开始打电话,哥哥立马牵着我跑出来:“刚才那个姐姐一定是坏人。”
我跑了几十米就跑不动,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肩膀上,又累又饿,异常的想念妈妈做的饭菜。
“哥哥,要不我们回去吧。”
“不行,怎么能半途而废。”
哥哥带我去了一家小店,走了一下午,终于吃上一碗馄饨,我吃了一大碗,连汤汁都喝完了。
“还饿吗?”
“哥哥,我还想吃那个?”我指着隔壁桌的烧烤,哥哥也想吃,我们俩都咽了口水。
他掏了掏口袋,里面只剩下五块钱,叔叔说那一串4块,只够买一串,我们一人一口。
“美美,哥哥没有钱了。”
“那怎么办?”
“不知道。”
我们坐在路边,看着过往的车辆,我怀里抱着大包,里面还有吃的,只是我们晚上睡在哪里,又累又饿。
“哥哥,我困了。”
“靠在哥哥身上。”
我把脑袋靠在他腿上,他把外套披在我身上,今晚的月亮真大,我睁大眼睛,十四哥哥说手机没电了。
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心里又兴奋又害怕,扯着他的袖子:“我好像看见爸爸的车了。”
“你一定看错了,他们不会找到我们。”
“哦,可是……”
没有可是,我没看错,不仅有爸爸,还有妈妈,干爸,干妈,他们都来了,我从哥哥腿上起来,怔怔的看着他们跑过来,我被妈妈抱在怀里,哥哥被干爸揪起来,干妈在抹眼泪。
他们的到来,宣布我们离家出走失败,我趴在妈妈怀里,聋拉着脑袋,接着被塞进车里。
我和十四哥哥离家出走失败之后,回家皆被教训一顿,一贯疼我的爸爸,拎起我趴在他膝盖上一阵打,我疼的嚎嚎大哭,十四哥哥也好不到哪里去,据说被干爸教训的十分惨,还关了禁闭几天。
电话里,我们互相哭诉,想着快点长大,长大以后,就可以像爸爸妈妈那样,不必事事被人管着。
十四哥哥8岁,我6岁,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但我们经常见面,八岁的十四哥哥交了女朋友,是他们班的班花,长的很好看,扎着两只小辫子,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像只小天使。
于是我晚上回家,央着妈妈给我买条白色的连衣裙,我高兴的换上,并没有那种感觉,六岁的我,也知道审美,我长的其实并不好看,哪里都是圆圆的,明明妈妈也不圆。
没有人明白一个六岁孩子的心情,我开始不好好吃饭,早晨也不喝牛奶,一个月过去之后,我真的瘦了,喜滋滋的穿上那条裙子,镜子里的我,留着短短的发,我打算开始留长发。
十四哥哥10岁,我8岁,我们开始一起学跆拳道,一个星期一节课,我本想和十四哥哥一组,但教练给我跟个女生分配在一起,那个女生个子矮矮的,整个人小小的,好像一捏就要碎了。
每次近身练习的时候,我都不敢用力,怕把她捏碎了,她说话也是轻轻的,声音像棉花糖一般扫过耳朵,我很喜欢她,把自己的零食分她一半。
十四哥哥也喜欢她,会给她买巧克力。
有次我也让十四哥哥给我买巧克力,他不肯,只给我买了奶糖,我蓦地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十四哥哥16岁,我14岁,第一次来初潮,我疼的死去活来,躺在床上嘤嘤的哭,妈妈给我喝红糖水,告诉我身体变化是怎么回事,从那以后,我慢慢跟十四哥哥拉开距离。
我心里一直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随着年龄的增长,在心里越来越清晰,但我没法说出口。
他一直把我当作妹妹,我只是把他当作哥哥而已。
之后,我开始慢慢远离他,他约我去游泳,我全部拒绝,他约我去春游,我说自己要写作业,他约我去爬上,我说身体不舒服。
久而久之,他约我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少,我一面高兴,又一面担心,好像很久没跟他一起玩。
某九提前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嘤嘤,窝的榨菜月饼~~
听说十四哥哥要出国,是在一个午后,妈妈跟干妈通电话,我趴在门边上听见,干妈要送十四哥哥去英国留学,已经准备好了,很快就会走。
我一夜辗转为眠,第二天跟爸爸说,我也要去英国留学,爸爸只当我想去玩,说过段时间带我和妈妈一起去英国旅游。
我咬着唇不肯走,爸爸当我是没零花钱,又给了我零花钱,我捏着零花钱,扔在桌上跑出去。
干妈家有个漂亮的小洋楼,我站在院子门口,思忖着开口怎么说,说祝他一路顺风,还是祝他好好学习呢,发现都不是我想说的。
听见声音,我猛地回头,十四哥哥怀里抱着篮球站在树下,夕阳的光铎在他脸上,薄薄的光,头顶的栀子花,纷纷扬扬落下,我一时间竟没了言语。
“美美,好久没见你了,变淑女了?”
“我才没有。”
“今天竟然穿裙子了,走,进去。”
我跟着他进去,院子里种满了花,都是干妈的杰作,进了门,发现只有阿姨在,干妈该是去画廊了。
他搁下篮球进了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我搅着衣服,不安的站在他面前,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今天怎么了,一句话也不说。”
我鼓足了勇气,蓦地看见他钥匙上的挂件,到嘴边的话变成:“听说你要去英国留学,祝你一路顺风。”
“哦,为这事,我走了,以后谁欺负你,可帮不了了。”
“除了你,还有谁会欺负我。”
“这可不一定,以后谁敢欺负你,哥让人去揍他。”
“嗯,要是有人欺负我,我肯定会告诉你的。”
我继续跟他瞎扯,说些有的没得,他告诉我,日期就定在下个月,很快了,现在已经是月底,也没几天了。
“美美,你的礼物我提前准备好了,上去拿给你。”
我看着他三步两步上楼,没心情的盯着脚面看,一会他就把礼物递到她跟前来,一个大盒子,她猜测里面或许是芭比娃娃,他已经连续几年都是这个礼物了。
我说了谢谢,拎着礼物出了门,委婉的拒绝他送我的好意,出了小区,站在路边打了辆车回去。
他离开的那天,天气十分好,万里无云,我看着蓝的异常的天空,只觉得心里难受,妈妈问我要不要去送机,我拒绝去,一个人呆在屋子里。
房间的右边摆了一排芭比娃娃,是我每年的生日礼物,从左到右,每款都不一样,其实我早就不喜欢芭比娃娃,当我发现,自己永远成不了芭比娃娃那样美丽。
原来,我们一直盼着的长大是这样,拥有太多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