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苍白无力的洒向大地,微风阵阵,但也吹不散战后的焦糊气味,而巨大的爆炸声也终将全村的人惊醒,所有人举着火把四处寻找爆炸点在什么地方。
因菜地离他们的距离较远,所以一时半刻无法找到这里。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是不是已经死了?这里难道就是阴曹地府了吗……”这是陆廉睁开眼后的第一个反应。
当他从废墟里爬出来,看着满地的血迹,又看了看光秃秃的灵根草,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死,大喜过望。可大喜过后他却发现,自己的师哥跟花蝶舞两个人不见了踪迹。
这让他顿时紧张了起来,一阵不好的感觉升上心头,急忙在废墟中翻找,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可无论他怎么翻找,除了赵金川身上穿的那件衣服碎片外,连这两个人的影子都没找到。
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眼角余光无意中扫到了一个坍塌的窝棚,在其下面,一节白皙的胳膊正在无力的挥动着。陆廉急忙上前,用力将外层的覆盖物扔向别处,阻力逐渐变小,随之气运丹田、腰马合一,像拔萝卜一样,将花蝶舞救出。
陆廉摇晃着她的肩膀,见其恢复了意识,再次回到窝棚废墟向深处挖掘。
花蝶舞的第一反应跟他一样,先是愣了一会儿,也在怀疑眼前这一切的真实性。直到身体传来的阵痛让她头脑逐渐清晰起来,这才加入到挖掘的队伍。从花蝶舞手指上流出的血不难看出,她的心情要比陆廉更加焦急。
赵金川的衣服碎片越来越多,花蝶舞再也绷不住了,手上的动作不停,哽咽着对陆廉问道:“你确定,你师哥就在这里面吗?”
见她这样,陆廉的眼睛也湿润了起来:“那老东西自爆的时候,师哥担心咱们两个受伤,硬是将你我推到了他的前面,用他的身体挡住了大部分伤害。从空中掉下来的时候,我明明看见他跟你落在一起了呀……”
“为什么……那为什么我都挖了这么深了,还是找不到他……”说着说着便嚎啕大哭起来。
陆廉的鼻涕眼泪早就混在了一起,依然没有放弃挖掘:“我师哥命大,就算埋在最底下也不可能有事……”
与此同时,在他们二人正上方的树杈上,传来一阵咳嗽声,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你们两个就不能抬头看一眼嘛,上一次是这样,这一次还是这样,这毛病就不能改一改吗?”
顺声音看去,只见赵金川赤膊着上半身,从上到下血迹斑斑的,正倒挂在一颗歪脖子树上。他的脸不知是胀的发红,还是沾满了血迹,总之就像个大红灯笼一样。
陆廉见状更是喜极而泣,擦去眼泪,垫步拧腰,飞身落在树杈之上,双手提着赵金川的腰带,将他稳稳的放了下来。三人之中,只有他受伤最重,但也只不过是轻微的内伤,静心休养几日便可恢复。
花蝶舞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紧接着娇怒道:“你有病吧,挂树上了不知道说一声吗,害得我们瞎担心……”
赵金川看着似曾相识的一幕,苦笑道:“我也不想每次都被挂在树上,可命运偏偏就是这样安排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花蝶舞白了他一眼:“强词夺理,而且还是满嘴的歪理。刚才为什么又自作主张的把我们两个推到了前面,你是不是真以为自己的命很大啊?”
“刚才要不是我来那么一下,咱们三个人可没有现在这么舒服。”
“你就逞能吧,看下次你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嘈杂的人群声与碎乱的脚步声正在慢慢靠近,赵金川看着闪烁的火把,说道:“咱们走吧,这里变成了现在这样,跟他们完全没办法解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个地方不能呆了。”
咬着牙,撑起身体,三个人互相搀扶着钻进了杂草丛。利用阴影迂回到人群的后方,离开了这里。
赵金川担心面具男会借此机会偷袭秦府抢夺铜首,故而未在客栈做过多停留,三个人便开车返回。路上,花蝶舞忽然想起那些惨死的弟兄,不禁潸然泪下,搞的赵金川跟陆廉两个人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回到秦府,见大家安然无恙,这三个人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秦会长看着他们的狼狈相,细细盘问了事情的经过。听完之后,忧心再起,将牛首与猪首转卖他人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赵金川无奈,正准备把对付秦玲珑那一套搬出来用在他身上。可还没等行动,秦玲珑最先站了出来,替自己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秦玲珑义正言辞的说道:“爹,铜首不能卖,不仅如此,我还要把其余的铜首全部找到。”
秦会长听后大惊,但紧跟着表情严肃起来:“平时你说什么我都能依你,但这一次绝对不行。”
“为什么啊?”对于这样的反应,秦玲珑有些不能理解。
“这两个铜疙瘩已经害死了那么多人,我不能再因为一己私欲,就让秦府的人为之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
“爹,您现在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什么私欲,而是在为天下的所有穷苦之人谋福。不管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只要有希望让这些人尽早摆脱压迫,不再受到任何迫害,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就都是有意义的。”
秦会长听后,脸上写满了不知所云四个字:“你都把爹给说糊涂了,这两个铜疙瘩能为人谋福?还能让人摆脱迫害和压迫?你都哪儿听来的啊?”
“我可没胡编乱造,这可是有事实有根据的!”
“你的事实和根据在哪儿呢?”
秦玲珑用手一指:“就是大川跟陆廉啊……”
秦会长疑惑的看向二人,一句话也没说。
为了不让事情脱离自己的计划,赵金川急忙解释道:“请会长赎罪,起初晚辈并未将铜首的全部作用说出来,是因为那时候还不知道您在得知真相后,会不会与贼人沆瀣一气,所以只得说一半留一半。”
秦会长听后微闭二目,冷哼一声:“那现在怎么又说出来,并且承认了呢?”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们兄弟发现,您与其他那些有权有势的财阀完全不同。您不仅对下属平易近人、同等对待,就连府中这些做工的,您也没有一刻将他们看作是下人。对于这样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辈,我没有理由在继续隐瞒下去!”
赵金川的语气跟表情都十分诚恳,所有人都没察觉出任何破绽。只有陆廉悄悄的用手掐着大腿内侧,想用这样的方式防止自己不小心笑出声来。
秦会长面不改色,接着问道:“刚才玲珑所说,可是真的?”
赵金川语气坚定:“千真万确!”
“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赵金川丝毫没有犹豫,直接说道:“我可以发誓,在这件事上我若有所隐瞒,我师弟陆廉就会客死异地、尸不还家!”
本来准备喝茶止笑的陆廉听后,将刚喝进去的水全都喷在了对面管家的身上,差点没被呛死。还好赵金川偷偷的瞪了他一眼,这才没有坏了计划。
陆廉的脸上写满了委屈和尴尬:“对,如果有所隐瞒,我便会客死异地、尸不还家……”
秦会长听后眉头轻锁,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好了,你们先去休息吧,事关重大,我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秦玲珑见状本想在说些什么,花蝶舞用手揽住她的肩膀,往外就走:“玲珑,兹事体大,还是让干爹好好想一想吧……”
众人散后,秦会长的私人医生为每个人检查了伤势,陆廉和花蝶舞倒没什么大碍,只有赵金川伤的有些过重,需要静养调息。
这期间,赵金川终于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花蝶舞与秦玲珑两个人,时不时的还会给他开个小灶,各种的补品、美味,看的陆廉是好生羡慕。
很快,十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若不是善缘阁的重建进度缓慢,赵金川才不会放弃这种神仙日子。
天气燥热,赵金川从工地回来买了几个井水冰过的西瓜,叫上花蝶舞几个在院子里吃了起来。
花蝶舞围着他看了几圈,又在他的胸口上轻轻的锤了一拳,说道:“恢复的确实不错,但你也得多加注意,不能过度操劳,免得落下什么病根儿。”
赵金川一拍胸脯,豪爽说道:“我已经彻底好了,就算十几天没有练功,我的水平依旧如初,不会有丝毫减退。”
花蝶舞听后,眼睛一亮,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别光吹牛,减没减退只有试过才知道,要不然我陪你过上几招?”
赵金川正在兴头上,一口便答应了下来。陆廉和秦玲珑十分识相的闪退一旁,聚精会神的看着正在进行的比试。
可两个人还没走上几招,就从大门外整整齐齐的跑进来一队军兵。在其后面,一辆轿车缓缓驶入。车内下来两人,其中一个身材魁梧满脸凶相,脚下的马靴擦得锃光瓦亮,走路生风。
而另一个,则是一位年近半百的老者,体态偏瘦、面色姜黄,尤其是那如同黄豆大小的眼睛,要是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是睁着还是闭着,蒜鼻薄嘴怎么看都给人一种奸诈之气。
陆廉咬了一口西瓜,好奇的问道:“这人是谁?好气派啊!”
秦玲珑满不在意的说了句:“奉军驻会宁城守备团新上任的楚团长,故计这次又是来让我爹给他们赞助军费的。”
而赵金川的注意力却不再这位楚团长的身上,他一直在盯着那位老者看个不停,不知不觉的就将眉头皱了起来。
一旁的花蝶舞发现异样,问道:“你看什么呢?”
楚团长跟老者走进秦府,赵金川才指着老者的背影问道:“楚团长边上的老者是谁?”
花蝶舞与秦玲珑均表示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就算是什么官儿的话,也应该是刚上任没几天。
赵金川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花蝶舞见状,接着问道:“莫非,你认识他?”
“不认识,只不过是看他眼熟……”
说着,抬起眼睛看向花蝶舞,继续说道:“你看他的行为举止,还有身形体貌,像不像那个草人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