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瑜有那么一瞬间也是不由地一愣，但紧随而来的便是一阵恼怒：“怎么，身边出了一个贼，沐小姐不仅不打算严惩，还准备包庇她吗？”
说完，还给了芳霏身前被沐听雨吓住的冬雪一个眼神，对方顿时会意，一咬牙，手掌便落到了芳霏脸上。
芳霏痛哼一声，嘴角都渗出了血丝。
沐听雨目光一凝，面色越发不善，目光却是沉静了下来，她一言不发，只加快了脚步向两人走去。
谢瑜见此，还以为她是没辙了，当下冷笑一声，面露嘲讽。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沐听雨冷着脸走到冬雪身前，没有废话，也没有半分停滞，亦是直接抬手赏了她一巴掌。
“啪！”
声音清脆响亮，宛若打在谢瑜脸上一般，其面色由红到青再到紫，端是变化多样。
“沐听雨！你敢打我的人！”
沐听雨漠然地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谢瑜，不着边际地将又麻又痛的右手掩在袖子里，左手将跪在地上的芳霏扶了起来：“谢小姐莫要误会，我只是觉得你这丫鬟太过不懂事了些，主子同主子说话的场合，她反倒上蹿下跳得起劲，明白的知道是她不懂规矩，这不明白的，还以为她是不把你我放在眼里呢。”
“巧言令色！”谢瑜冷哼一声，看向她身后的芳霏，“说得再多，也掩盖不了你带了个贼出来的事实！”
“小姐，我没有……”
芳霏躲在沐听雨身后想要辩解，沐听雨则以眼神安抚了她，随后看向谢瑜：“谢小姐说她偷了你的东西，不知是偷了什么？”
“我的镯子，”说着，谢瑜看了身后的一名婢女，在对方亮出一只晶莹透润的白玉镯之后，才接着道，“剪纸时我曾将它褪了下来，没想到一转眼就不见了，还是在她身上搜出来的。”
沐听雨眉头一皱：“谢小姐怎么就这么肯定是芳霏拿了，单单就搜了她的身？”
“自然是因为她有嫌疑，总不见得是我故意为难她一个小小婢女吧？”
“我只是好奇而已。”沐听雨嘴角扯出一抹弧度来，“我这丫鬟好端端地，怎么忽然就去了小姐那边，这手镯乃是贵重之物，小姐身边的丫鬟也当是小心看护才是，又怎么这么容易就能让她拿了去？”
“她为什么来我怎么知道！至于我手下人看管不力，我自会惩治，用不着你多操心，你还是多想想她怎么处置吧。”谢瑜看向沐听雨，冷然一笑，“你这么执意要包庇她，我真是不知道到底她因为什么来偷我的镯子了，你可考虑清楚了，莫要丢了温公子的脸面。”
这话一出，众人哪能看不出这两人是有恩怨，就是不知道是谢瑜诬陷，还是沐听雨故意教唆了。
反正不管是哪个，手段都上不得台面。
众人的目光在谢瑜和沐听雨之间流转，却是无人说话。
“她若真做了这等事，我自不会包庇她，但她若是被冤枉的，我也不能置若罔闻。”说着，沐听雨垂眸看了一眼被她一巴掌扇懵，现在都还跌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冬雪，“谢小姐的镯子，可是由她保管的？”
谢瑜下颚一扬，眼中满是不屑：“是她又如何？”
沐听雨抬眸略略看了一眼谢瑜：“我方才听她说，是我家芳霏主动来找的她，为的就是偷这镯子？”
“是啊。”
“可有人证？”
谢瑜一怔，随后看了一眼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的冬雪，对方顿时会意道：“王小姐和李小姐曾见到我与她一路。”
众人的目光顿时一转，落在两位年龄相仿的少女身上。
两人被冬雪指出来时，也是一怔，随后看了一眼谢瑜，才犹犹豫豫地道：“是见到过，不过隔得远，倒也不甚清楚。”
沐听雨见此，心中不由暗叹一声，这人证怕是指望不上了。
于是，她只得将目光放在芳霏身上：“芳霏，你来说。”
“奴婢并不认得她，更不知道她是谢小姐身边的人，只是在园内不小心被她洒在了一身茶水，她便领着奴婢去屋内换了身衣裳，后来她又把这镯子给奴婢，说是宋小姐送您的，奴婢没有多想，便接了来，谁曾想，”说着，芳霏还愤恨地看了一眼冬雪，“会发生这等事。”
“哼，沐小姐，你这丫鬟编的一手好故事啊，连怀清姐姐也敢编排，还说要把这镯子送你，呀！”谢瑜素手轻抬，掩住了嘴，“该不会，真的是你吧？”
沐听雨按下想要辩解的芳霏，心中捋清楚来龙去脉之后，便看着谢瑜冷笑一声：“谢小姐慎言，你觉得是我这丫鬟品行不端，我倒觉得是你这丫鬟有问题。”
“众所周知，宋小姐行事想来稳重周密，她如今难得办一次宴会，自然事事都能照顾周全，何故需要她跑来跑去地端茶递水？”
“我用惯了自己手底下的人，也不想多做劳烦，便让她去了，有什么问题？”
“自然没有。那也就是说，至少芳霏说的前半句话是真的，那么，”沐听雨看向了冬雪，“你是带芳霏去哪里换的衣裳？”
“自是下人住处。”
“下人住所？”沐听雨忽地一笑，“按规格来说，下人住所离这里可不近啊，芳霏离开我身边才多大会儿功夫，又是被你泼茶水，又是换衣裳，还要往返一个来回，甚至我来时，你们这儿都快‘尘埃落定’了，你们这脚程再快，怕也是赶不及吧？”
冬雪一怔，反应倒是不算慢，连忙道：“我、奴婢本是想带她去下人住所的，只是这一来一往少不得要耽误时间，所以奴婢就就近找了间客房，因身份不合，又未得主家允许，奴婢怕说出来被责罚，这才没有第一时间承认。”
“呵，谢小姐，你瞧，你这婢女一来便撒了谎，谁知道她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我……”
“我问你便答！”
沐听雨面色一沉，目光冷冽地瞥了欲要辩解的冬雪一眼，“这里又哪里有你说话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