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观仙儿能够感觉到步榃这家伙在明显地躲着自己。
早上她带着吃食去找他,虽然两人是坐下来一起吃了。可是步榃三下五除二吃完,然后赶紧去做自己的事情。
等到观仙儿想要跟着他一起去村子里买菜,步榃也一堆借口推脱。
虽然最后观仙儿总能跟着去,但是这种拒绝的态度还是让她偶尔有点挫败。
只不过很快她就会安慰自己,没关系,越难得到到时候得到了的成就感就越高,她观仙儿要得起。
但是这日步榃门口突然停下来为首四匹马拉着的富丽堂皇马车,马车后面还跟着几量放东西的车队。
每辆车上都坐着一名穿着统一精美衣衫的女仆,驾车的也是统一打扮的小厮。
村子里的人没见过这种场面,许多人都远远地跟着车队看热闹,在远处交头接耳。
杖一和观仙儿这师徒两早被外面的喧哗声和车马声惊动,也出来看热闹来了。
“师傅,你见过这阵仗吗?”观仙儿好奇地看着这队车马,有钱真有钱。
杖一捻捻自己花白的胡须,倒是没见多惊讶:“年轻的时候,见过更夸张的。”
“哎,会不会是哪家的富贵人家偶然惊鸿一瞥看上了步榃,要捉他回去做婿吧?”
观仙儿脑洞大开,想起那些看过的话本子,顿时有点儿兴奋起来,毕竟步榃这容貌惊为天人,当话本男主那是妥妥的。
杖一笑话她:“要是有人看上他了,你还这么激动,就不怕步榃真随了人家去?”
“步榃能被带走,是我技不如人,自然要愿赌服输。”观仙儿理所当然地说到。
就在这师徒俩话说得没边儿的时候,一只素白细嫩还做了胭脂色指甲的手从马车里伸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看着那双白得耀眼的手,屏住了呼吸。
旁边的随从训练有素地上前递上车凳,一位身姿曼妙轻柔的女子被旁边的女仆搀着出来,她脸上头上带着金光闪闪的步摇簪子,即使脸上蒙着帷帽,也能感受到这是一个容貌迤逦的女子。
那女子娇娇柔柔地到了步榃家门口,马上就有人上去敲门。
杖一衣服看好戏的模样:“看吧,果真是找步榃那小子的。”
“师傅您之前和步榃家渊源这么深,就没见过这个女子吗?”观仙儿还是不太担心,反而八卦起来。
杖一摇摇头:“没有。”
所有人都等着步榃的门打开,但是敲了一会儿,没人出来。
那女子也不焦躁,挥挥手让仆人继续,旁边的人看得都要着急死了。
好一会儿,步榃姗姗打开门,一见眼前的阵仗,就皱起了眉头。
“你们找谁?”他语气有点儿冷漠,看了看隔壁看热闹的两人。
观仙儿和杖一笑容灿烂地看着他,步榃忍不住心里骂到:笑得真难看。
那女子仿佛鱼儿进了水一般,从刚才安静的状态之中脱离,激动地喊了句:
“步榃哥哥,是我呀,我是欣儿。”说着,自称欣儿的女子揭开帷帽,露出小巧精致的脸蛋。
旁边围观的村民一下子就不出声了,好美的女子!
只是隔得太远,他们听不见两人说的是什么,但是两人容貌都这么出色,他们早已经脑补了一场大戏。
观仙儿一听这“步榃哥哥”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忍不住搓搓自己的手臂
步榃看着欣儿的脸,一脸嫌弃:“什么心儿肝儿的,我不认识!”说着就不耐烦地要关上门。
杖一和观仙儿明显看着那女子的脸色僵硬了一下,“师傅,他嘴好毒啊。”一点儿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欣儿泫然欲泣,“步榃哥哥,我是姨母的侄女呀,小时候我们还一起玩过,如今你就忘了欣儿了吗?”
“居然是表妹,自古表哥表妹最容易成双成对的。”杖一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怂自己徒弟。
观仙儿倒觉得问题不大,反而觉得这小姑娘挺可怜的,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却大老远跑来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找表哥,肯定受了不少罪,关键这表哥还不认识自己。
“你打哪儿来就回哪儿去。”步榃神色比刚才还冷,说完直接“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冷酷无情。
欣儿站在那里似乎是不敢相信,怎会如此结果?
看热闹的人又是一阵交头接耳,步榃师傅看着是个打铁的,看起来可不一般啊。
“师傅,咱们……”观仙儿话还没说出口呢,杖一就斩钉截铁地说到:“不行。”
观仙儿乐了:“哎,我还没说呢,你就说不行,我是想问你今晚吃不吃红烧鱼。”
“吃。”杖一立马回头笑着答道,然后说:“我还以为你说要收留那小姑娘呢。”
观仙儿斜眼看他:“你徒弟可不是这么拎不清的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师徒两人边说边关上窗户,远离纠纷之地。
“小姐,咱们……”扶着欣儿的丫鬟忧心地看着自己的主子。
欣儿优雅地抚了抚自己的头发,眼神不复刚才的清纯,转而变得凌厉:
“无妨,我就不信不能拿下他。让我们的人开始驻扎。”
她不是毫无准备过来的,知道表哥和姨母关系不好,更加不会对自己这个压根没关系的表妹有好脸。
她早就做好万全的准备了,带的人马都是从前在随军过的,做什么都是一把好手。
观仙儿从窗户看见他们扎起了营房,瞬间惊呆了:“师傅,她好厉害!”
虽然还不明白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光这行动,真的没几个人能做得出来啊!
杖一看自己徒弟一惊一乍的,大惊小怪地看着她:“有什么?”转而下一瞬:“小姑娘确实有魄力。”
观仙儿做好饭菜之后,还在纠结要怎么喊步榃过来还不惊动外面那位。
杖一直接动筷子:“别担心,他闻着味就能过来。”
才说完,步榃就从他后面的小院子里利落地翻了过来。
观仙儿有啥问啥:“外面是你亲表妹吗?”
步榃吃人嘴短,即使不想说还是回答道:“是。”
“那你们没有婚约啥的吧?”观仙儿最在乎的可就是这个了,万一他有个找上门来的未婚妻子,她就不能再觊觎他了。
步榃差点儿被噎到,观仙儿赶紧递了碗水过去,说到:“不会真的是吧?”不然哪会这么激动。
“不是。”步榃不知道为什么,快速地反驳到。
观仙儿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不然我可不能心安理得地继续追你了。”
步榃嘴里的饭直接喷了,坐他对面的观仙儿被喷了一脸。
“啊!”她尖叫,站了起来,“不带这样的啊!”
她简直要哭出来了,啊啊啊!太恶心了!
步榃赶紧站起来,想帮忙擦掉又不敢动手,旁边的杖一扔过来一条巾子:
“还不快帮仙儿擦擦,挺大一个人,光会吃不会动。”
步榃默默忍受他的冷嘲热讽,看观仙儿如此奔溃,边上手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掉,边暗自腹诽:
还说喜欢自己呢,这立马就嫌弃了。
要是观仙儿能听到步榃的心声,她肯定要跳起来反驳:这能一样吗?一个人把嘴里的饭喷了你一脸,这不犯恶心谁犯恶心啊?
“好了,干净了,要不你去洗个脸。”步榃擦完觉得有点尴尬,毕竟是自己嘴里的东西喷到人家小姑娘脸上想想确实挺崩溃。
观仙儿跺脚:“你得帮我到厨房去打水。”步榃默默地照做。
洗完脸之后,观仙儿还是浑身不得劲,总觉得自己脸上脏脏的有异样。
“我说要追你,有这么好笑吗?”
观仙儿娇嗔地看着步榃。
步榃转过去看杖一:“你徒弟天天就对着一个男人说要追他,你都不管管?”
杖一耸耸肩:“徒儿老大不小,要忧心人生大事乃是人之常情,我做师傅的只希望她早日寻得两人,收获幸福。”
步榃转回来,白问了,这师徒两人是一伙的。
这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三人看了看,这么晚几乎没有村里的人回来这边。
“不会是你的表妹吧?”观仙儿看热闹地看着步榃。
步榃看她的模样,没忍住敲了一下她的头,“吃你的饭。”
观仙儿捂着嘴笑:“只有我爹爹和师傅两个男子敲过我的头,你是第三个。”
步榃:这饭是没法吃了。
杖一看着他们两个,觉得自己多一个徒弟不是梦,他乐呵呵地去开门,看到门口的欣儿和她的两个仆人。
“初二爷,我是溪周南家的南欣儿,冒昧打扰,这是我今日吩咐下人做的吃食,特来给您送点,望您不要嫌弃。”
欣儿双手拿着食盒,没有让自己仆人代劳,显然十分有心。
杖一笑得很和蔼:“小姑娘辛苦了,我不是什么初二爷,只是一个游方野人罢了,饭我已吃过,就要准备晚课了。”
南欣儿立即说到:“叨扰您了,听闻您还收了一名女徒弟,若是不嫌弃,让她尝尝也是可以的。”
杖一摇摇头:“我那徒弟自然也是随我一起的,小姑娘费心了。”
说着就关上了门,也不等南欣儿再多说些什么。
南欣儿看着合上的门,倒是笑容不变:终有一日,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不敢怠慢我。
“师傅,您什么时候做过晚课?”观仙儿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师傅。
杖一云淡风轻:“心中处处念想,必有回应。”然后对着步榃嫌弃地说到:
“看看你惹得事情,人小姑娘可是明晃晃地冲着你来的。”
观仙儿首先就不赞同了:“师傅,哪儿能说是步榃惹的事情呢。这一个人在这什么都不做,就有人找上门来,和怀璧其罪一样,能怪他吗?”
杖一没好气地看了看她:“养不熟的白眼狼,手指咬出不咬进。
师傅才说了一句话,你噼里啪啦好几句堵着来。”
步榃嘴角上扬,有人帮着怼死对头的感觉,不赖。
第二日一大早,观仙儿都还没出门呢,就又有人来敲门,她开门一看,又是那个南欣儿。
“那个,步榃师傅住隔壁,不住这里。”观仙儿一见她就下意识地说到。
南欣儿“噗嗤”笑了出来:“想不到杖一师傅收的徒弟这么水灵,我是来找你和杖一师傅的。”
心里却暗想:步榃与这个女子住得这般近,若是朝夕相处,难免……但是她随即想到步榃和杖一针锋相对,两人应该不太来往,心里的石头放下来。
这也是她为何一大早就来拜访杖一,一方面怕步榃看见她与杖一来往,更是不喜,一方面想着杖一好歹和步榃住得这般近,总是了解得多谢。
说着就不由分说地进了门,她身后的两名仆人也跟着进来,倒是把观仙儿看得一愣。
“我师傅还在清修,暂时不见人。”观仙儿给还在睡觉未起床的师傅捏了个借口。
南欣儿扬唇一笑,“无事,我与你说说话也成,太久没和人说过话了。”
观仙儿顿时好奇起来,“那你先请坐,我去烧壶茶水过来。”
“不用了,我这儿有。”南欣儿抬手止住她,然后拍了拍手,就有仆人低着头端着炉子和茶壶进来。
观仙儿看着南欣儿的人来往进出,不知怎的心中有点儿不喜,突然后悔自己让她坐下喝茶了。
“你已经用了早食了吗?”观仙儿坐下来问道。
“还未,这边的饭食,我吃不惯。”南欣儿饮了一口茶,不好意思地说到。
观仙儿默然,看她的做派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吃惯山珍海味的。
“还未跟你说我的名儿呢。”南欣儿突然转移话题,笑着说到,“我叫欣儿。”
观仙儿昨日看热闹已经知道她名字了,如今还是装作第一次知道,笑着说道:“我叫观仙儿。”
“好名字。”南欣儿赞到,观仙儿礼尚往来:“你的名字也好,欣欣向荣。”
南欣儿拿着帕子捂嘴笑:“倒是第一次有人夸我的名儿好听。”
观仙儿也呵呵一笑,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能聊的好像都聊完了。她暗怪自己不该好奇让人坐下的,如今两人相对太过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