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医院里很安静,夜班的医生护士可能还没有醒来,舒画一瘸一拐的走到护士台,用手指敲了敲护士台的桌子。
‘砰砰’两声,正在打瞌睡的护士抬起头,还有些迷糊,语气也不是很好:“干嘛?”
舒画也没有发脾气,淡淡的说了句:“我出院了,你记得把手续办了,该找谁找谁,我先走了。”
护士这才清醒过来,连忙拉住舒画:“医生同意了嘛?”
舒画哼笑一声:“我管他同不同意,我自己还做不了自己的主嘛?”
说完甩开护士的手,直接走人了,虽然走得不快,但护士已经认出这个人是谁了,根本没有阻拦的意思,只是在她身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可惜舒画也没看见,看见了也不能怎么样,毕竟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走出医院,舒画还穿着那不伦不类的牛仔裤,随手叫了辆出租车,司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古县区。”舒画坐在后座上报了地址。
司机立马收回自己的眼神,有些不情愿的说:“你去那里干嘛?那里我一般是不去的,太乱了。”
“给你加钱。”舒画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道。
古县区地方很偏又是真的乱,外地什么都不了解的人去到那里,很有可能什么都没做,就会被殃及池鱼,所以很多司机不愿意去那里。
但现在是一大早,古县区还是很安静的,车停在早餐店门口,舒画慢悠悠的下了车。
出租车司机收了钱,麻溜的开车走人了,舒画笑笑,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其实古县区相对于小混混,还是普通的上班族较多,只不过也不知道是谁谣传,把古县区给妖魔化了。
买了早餐,舒画就往自己家里走去,这里的房子都有些破旧,还有很多都是违建的,外地能来这里居住的,大概都是生活上真正有困难的人,不然谁会来这里。
这里的房子到底有多少个年头,舒画就不知道了,反正她出生的时候就住在这里,窄小的街道,随处乱丢的垃圾,她觉得自己也就适合生活在这里。
快走到自家楼道口时,不知道哪个不道德的人从楼上丢下一个香蕉皮,舒画险些踩到,她抬头往上看了一眼,看着只有五楼的窗户没关。
舒画眯了眯眼睛,看了半晌,也没有人伸出头来,她虽然打架已经习以为常,但泼妇骂街这种事情,她还是做不出来的。
用还算完好的那条腿,将香蕉皮踢到角落,舒画直接上了楼。
她住在三楼,楼道的灯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的人给弄坏了,整个楼道都黑漆漆的,平路走起来还比较正常,但爬楼梯,每一步都需要利用大腿的肌肉。
舒画抹黑走到自己家门前时,疼的额头上都是汗,她决定,这几天还是不出门了,就在家好好养伤,不然这楼上楼下的走……虽然她能忍,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还是很怕疼的,还是不要自己找罪受。
吃过早餐,舒画又拿塑料薄膜在自己腿上缠了几圈,还是得洗个澡不然这浑身都不舒服。
舒画这人活的其实挺糙的,一点都不像其他的女孩子,可以说活的一点都不精致,甚至有时候比男人还随意。
破烂不堪的牛仔裤直接丢进了垃圾桶,拿过换洗衣物,穿着凉拖就走进了浴室。
说是浴室,只不过特别的狭小,觉得不超过六个平方,很是老旧,舒画很多次想直接搬到别的地方住算了。
虽然她看起来是个酒吧的小老板,可实际上她挺穷的,这里的大环境就是这样,酒水卖不出太高的价格,就只能平民话,去掉房租水电,和日常开销,除了最基本的运转资金,舒画口袋里可是说是空空如也。
洗好澡,舒画把花洒关了,一边擦着短发,一边看着地上厚厚的积水,白色的泡沫一直在排水口打转,但就是留不下去。
舒画将衣服穿好,拿了根衣架左掰右弯,对着排水口捅咕了半天,还是没有流下去的趋势。
舒画气的都快冒烟了,本不想管了,就这样吧,但想着这破房子,防漏也不行,真不管就得等着楼下来找麻烦了。
只能拿出电话,给自己的闺蜜打了个电话。
她一共有两个闺蜜,一个叫杨勤书,她父亲据说以前是个老师,起的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他勤加学习,在书本中畅快遨游,只不过这个老师没当多久,就下海经商了,结果大起大落,如今就是个啥用都没有的老头。
可惜自家女儿对这个名字很是不满意,直接把那个‘勤’字给扔了,逢人介绍自己都是杨书书,她说这么称呼听起来可爱一点。
本想着是个书香门第,结果老的没坚持住,小的更是为所欲为,如今在一家小公司当个小职员,人生的奔头就是嫁入豪门,平时装着爽朗的很,其实就是个极品铁观音。
如果这个女人不是舒画的闺蜜,初中就认识了,放在现在,这样的绿茶,舒画绝对见一次收拾一次,而如今却变成帮着她收拾别人。
另一个叫于艳丽,名字很老土,人也挺老土的,都什么年代了,还总想着做个知心大姐姐,开口闭口心灵鸡汤,也不知道有没有治愈过别人,反正在自己这里屁用没有。
高中正是早恋的好时节,可于艳丽不一样,她每天空闲下来不是喂养流浪猫狗,就是给身边的人喂毒鸡汤,反正就是总想在别人那里找到存在感。
舒画认为,她的行为就是个圣母白莲花,但也只是表面而已,实际上跟自己在一起时总是抱怨,吐槽,认为社会对其不公。
电话接通中。
“喂,大小姐,有话快说,我这忙着呢。”杨书书的声音很小,应该是故意压低了。
“你忙什么?又在外边勾搭谁的男朋友啊?”舒画哼笑一声:“我家下水道堵了,帮我找个人通一下。”
“别瞎说,我勾搭什么啊,我这正开会呢。”杨书书郁闷的道:“最近都没有质量好的男人。”
“开会你还那么多废话,给我个号码,我自己联系。”舒画虽然在这里土生土长,但这些琐事她还真不太了解,以前水管堵了她自己捅咕几下也就好了,灯泡坏了也可以自己换,基本不劳烦任何人。
对面沉默了半晌,电话里一堆乱七八糟的声音,舒画也听不清,反正没过一会电话就被挂断了。
舒画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刚想骂人,一条微信就发了过来:等会给你打回去。
等会是多久,对于这个没有时间观念的女人,舒画完全是不指望了,但是下水道还是要通的,她想着楼下好像有很多小广告,不如自给自足。
看着自己半残的一条腿,她又有些退却了,还是打电话找别人吧,这个闺蜜不靠谱,另一个还是可以的。
电话接通对面先是一阵沉默,然后才问道:“舒画,你这会不是该在睡觉嘛?居然起这么早,这样就对了,要早睡早起身体才好,你就不该总是睡得那么晚。”
“你知道熬夜对女人伤害有多大嘛,皮肤发黄,眼袋黑眼圈什么的咱都不说,对卵巢伤害也是很大的,为了下一代你都不该如此,总是不信邪,要不了多久你都二十五岁了,要好好保养才可以……”
舒画话还没说一句,对面就叽里呱啦说了半天,舒画赶紧打断:“我找你有事。”
“哦。”于艳丽终于闭嘴,回归正题:“你找我什么事啊?”
“我家下水道堵了,找个人帮忙通一下。”舒画道。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四五秒才道:“你下水道堵了,就去找个通下水道的啊,给我打电话干嘛,你看我有那个技能嘛,你是太看得起我,还是完全看不起我,我是个淑女,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做。”
“舒画,你是不是脑袋秀逗了,居然为这种事情给我打电话,我现在认真负责的告诉你,这种事情不是一个温婉贤淑的女子该做的。”
舒画深吸一口气:“你能不能闭嘴听我说,我是让你通嘛,我就是打个电话问问你有没有通下水道师傅的电话号码,你这理解能力这么差,怎么给别人当知心大姐姐,连最基本的沟通都成问题。”
于艳丽那边轻声笑了一下:“哦,是我误会了,但是你找我也没用啊,我又不是自己住,有什么事都是我爸妈处理,我根本不管这些啊。”
“滚蛋吧,没一个靠谱的。”舒画气的直接把电话挂了。
还是自己下楼去看吧,其实舒意应该是知道的,但是她就是不想问他,可能这边刚打过去电话,那边没一会自己就带着工具过来了,这几天两个人见面次数太多,她那个小心眼的嫂子还不知道怎么生气呢。
嫂子一生气,受罪的还是她哥,虽然她现在是挺看不上她哥的,但终究还是不想让他太为难。
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这么混过去了,现在他哥也算个有头有脸的律师,小日子过得也不错,她自己没什么本事,但最基本的尽量不给他拖后腿,还是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