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堂内,气氛有些凝重,郡府内的几人都与李振打过交道,猜到了几分李振的心事,大概他是有些不开心的。
宁猛已经先一步离开,他还需先安排好居延城的防务,虽然攻入城的联军士兵已经基本被消灭,但不可不防的是,城外还有一大批三族联军,万一他们狠下心来冒雨攻城,居延军在这措不及防的时刻,居延城也有可能会被其攻陷。
李振走入议事堂,他先行就坐。
随后,从卫家赶来的杨策、苏护二人进入了议事堂,众人很快便分别坐下,等候着李振说话。
“今日,先说说开心的事,这场大雨救了我们居延城!我李振很庆幸上天下了这么场大雨。”李振目光冷峻地扫了一眼屋内的诸人:“否则,我们要么就是现在在逃亡的路上,要么就是在居延城的大牢当中。”
一屋子人看到李振这种表情,实在不知道李振是不是真的高兴,李二狗憋着笑,他可能猜到了李振憋着坏。
“如此,当恭喜主公!”高猛不咸不淡地恭贺着,毕竟李振是伤过他心的人,他用这语气恭贺着李振,手也没抬一下,李振也没有太过在意。
“属下恭喜主公!”苏护脸皮僵硬地说道,他是大巴带出来的人,向来便与大巴一样在正式场合不苟言笑。李振对着他点了点头。
“下面我该说正事了。”李振挥手止住了想要继续恭贺的其他人,他脸上出现了一抹忧色:“诸位可能不知道,我居延城很快便要大祸临头了。此战中,我们损失了很多将士,这些将士没有办法立即就得到补充。
诸位说说该怎么办吧!野战营损失了一半以上,城卫军只剩下郡守府这么点人。这次,我们的损失非常之大,已经回到了我们交战之前的实力,这令我很不安。”
“贤婿,你们出征有没有带回来一些俘虏?”杨策首先问道。
“有,我此次出征带回了六百多的匈奴人,我已经答应了放他们自由,这部分人我用着并不放心。”李振朝着杨策以及其他人说道。
“如此的话,贤婿倒也不用太担心,我们不能消化太多的匈奴人,却可以用他们来交换汉人奴隶。”杨策微微含笑眼里露出了一抹狠辣,他在这凉州呆了一辈子,对这凉州的底细很是清楚,这便是凉州人一贯的‘交易’方式。
“可是...”李振有心想要阻止这场奴隶交易,毕竟这么做有失人道,并不符合他既有的社会观念。
“贤婿,此事不用再多说了,这件事交给你的老岳父来处理吧!俘虏的事情,由我和世家大族去交涉,他们自有渠道与羌人进行交换,羌人临近三辅,手里有很多听话的汉人奴隶,他们内部经常发生争斗,汉人就是他们眼中最软弱的人,所以他们更愿意要擅长骑射的匈奴人奴隶帮他们打战。”
“罢了!这么做也可以让我们一部分汉人脱离被异族奴役的下场。”李振叹了口气,想当初,他也有几分心思便是改变汉人百年之后被胡人奴役的境遇,如今听到这凉州汉人的境遇,李振紧蹙着眉头。
“主公能理解便好,我们以前就这么做过,大哥以前便常用战争中俘虏的羌人换取汉人,若不然,你觉得我们岂能有五百青壮?”李二狗也是笑了,显然这种事他也是挺习以为常。
李振看向了苏护,一直不说话的苏护也是严肃地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这么做不错。李振看明白了众人的意思,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此事。
“主公,我这...”秦不归一直都很不安地在坐席上。
“是了!还有秦老,你自己说说看吧!你的事情我又该怎么处理,你是为我居延城立过大功之人,却也欺瞒了所有人。”李振见秦不归急不可耐,便点了他自己交代。
在众人各异的神色中,仍然披散着头发的秦不归走出了坐席,跪倒在堂,他面带愧意地说道:“主公,老奴有罪,望主公只责罚我一人,莫要牵累了我那幼年便丧了父母的可怜侄女。”
“这...贤婿?”杨策有些疑惑。高猛则露出了一丝窃笑。其余众人却是神色微变,看向了首座上的李振。
“诸位可能还有所不知,秦老的侄女正是我们刚刚立下大功劳的秦心百骑将,这二人名为一内一外互不相干的为我居延城做事,实则是嫡亲的叔侄,诸位说我该不该怀疑他们的用心?”李振目光幽幽地看着台下低着头的秦不归,李振真的想责罚他?
“主公,依属下看,此等心怀不轨之人,应当按欺瞒君上之罪,杀无赦!”高猛第一个站了出来,他心中憋着一口气,这口气还是来自于李振,他恨不得李振将底下的人都给杀了,留出的位置给他才好。
“不妥!”李二狗淡淡地扫了一眼高猛,他又看着杨策似在沉吟高猛提出的处置方法,他不禁有些心急地站了出来。
“有何不妥?”李振看向颇为惊诧的高猛,李振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这下都站出来了。李二狗是站在李振的角度为大巴说话,毕竟如果真的杀了秦不归,那可就寒了秦心部族其他人的心,也会让大巴与李振之间生出隔阂。
“贤婿,此事是否可以延后处置?”杨策也弄不懂李振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总是弄出一些令众人都烦躁的东西出来。
以前只需经营一个小小的寨子,大家伙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哪有这么多考虑,如今占据了一城之地,这掣肘反而有些多了。
“不能!”李振抬高了声音,既然都说到了这份上,李振自然想把事情推到最高,给众人一个满意的答复,只听他责问道:“高猛,你可知我这里并不是大汉,也没有什么欺君之罪,即使有,秦老叔侄两个也是罪不至死,他们并没有做伤害居延城的事,而且他们都有大功劳。首先就说秦老吧!他提出一策,让我居延城提前十日完成了郡南小部族的整合,再说秦心,她以病带兵,守住了我居延城的城门不被联军士兵攻破,你这么想让秦老死,你的居心何在?”
“主公...”高猛瞬间才明白,李振这次根本就不是想处置秦不归。李振只是想给在场的诸位一个通知,告诉他们所有人,秦不归和秦心的关系他知道了,以后大家都不要搞事,这是对秦不归叔侄的保护。
“鉴于他二人的功劳,我在此宣布一件事,以后诸位就不要再提及这件事了,并且秦心已经不适合待在军队,我会安排她来管理这座城,也就是说,她已经从两百人将升任郡丞,她暂时只需听我一人指示即可,我在这之后会知会卫夫人。”
“呵呵!原来你又是在针对我...”听到了令他心冷的这一切,高猛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议事堂。
杨策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生了一丝怜意。
李振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如果不是还能影响到军队,杨策也不敢想象李振会如何的独断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