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念咬唇，头低下，李虎子的眼光过灼热，她不敢直视。
她呼出一口浊气，愧疚道：“我知道我不该骗你。”
“但对于我的医术，我不知该作何解释，我能说我看过那些医书上的图案后就会了吗？”
林小念抿嘴，露出一点可怜兮兮的神色，眼巴巴望着他。
“你别生气……”
她乖巧着道歉的模样，让李虎子原本有些难受和烦闷的心平静下来，甚至多了分无奈。
对于林小念，他从来吃软不吃硬。
“算了，学医是你自己的事，你若喜欢，那便最好了。”
李虎子说着摸了下她的头，看到近乎撒娇式的林小念，他便忍不住做了这个动作。
还好林小念没有反感，李虎子没有接着问下去，或者表现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让她刚才心中积下的乌云散开。
接下来的路上林小念给李虎子讲了好几个笑话，李虎子还没被逗笑她自己便笑了。
落日余晖，乡间小路，还有爱笑的姑娘。
他亲身感受这一切，然后淡淡的笑了。
不是因为那个笑话，而是眼前的人太明亮。
第三日，林小念准时的到莫大夫医馆去，一开始她并不看诊，而是看着莫大夫治病。
他一边诊病，一边告诉林小念其中道理，遇到不会的林小念待他忙完便多问几句。
除此之外，莫大夫闲暇之时，亦会把艺医书上重难点的地方讲给林小念听。
以往看爷爷行医时，学了点小技巧，便觉得自己会点医术，可近日，她越发觉得自己之前了解的不过皮毛，是个妥妥的门外汉。
莫大夫居然没有嫌弃自己。
更多的时候，医馆比较忙，比如最近天气冷暖不定，许些人咳嗽发烧起来，来诊病的人自然多了。
倒不是大问题，于是莫大夫便让林小念帮着看诊。
有些问题便在其中显现出来了。
莫大夫居左，她居右，左边的队伍排到医馆外很长一段路，右边却只有几个人。
林小念不由得疑惑，是担心她医书不精？
后来林小念发现这个只是次要的。
只因为她是个姑娘，而且是个不大的姑娘。
比她年纪大的人一般都是医婆，帮人接生，未曾听过帮人治病的。
更何况她一个小姑娘，怕是连接生也没干过，面前寥寥几人，不过是那天恰好看到她治病救人，而又不想排队。
林小念忘记了，这个时代可能比较封建，比如，女子不能学医。
倒是莫大夫还是收自己为徒并且教她医书，可见莫大夫的真心。
林小念长叹一声，莫大夫那边还有好长的队伍，自己这边却没人了。
“姑娘，你们这边误诊了，会不会退钱或者赔钱啊”
有个大娘实在受不了那么长的队，最近蚊子毒虫甚多，自己身上痒得难受。
但是又怕小姑娘不会治，白花钱。
林小念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很想发脾气，可对方毕竟是个病人，本着最基本的职业素养，林小念耐着性子和她解释。
“大娘，我绝对不会误诊的，至于诊费……我不收。”
她在医馆里算免费劳动力。
大娘听说不要钱，更犹豫了，钱的事小，万一诊出病来，画再多钱也是没用的。
思索会，大娘还是接着去排队了，林小念在原地百无聊赖。
莫大夫见人太多了，便喊了声让后面排队的人去林小念那边，很多人像没听见一样。
“小姑娘年纪这么小，谁敢给她治呀。”
人群里有很多人小声的和旁边的人说了这句话，林小念听的一清而楚。
就在莫大夫要反驳时，一个贵妇人从容的走进来，后面两个丫鬟，两个小斯。
正是上次那位晕倒被林小念救起来的贵妇人。
“你们不敢，我敢。”
突然来了这样一个格格不入的人，大家的目光被吸引过去，连带着对林小念都多看了几眼。
妇人直接在林小念面前坐下，伸出一只手腕。
“姑娘，我相信你的医术，既然能救命，那便也能治病。”
这个小姑娘还酒过一条人命！排队的人敏锐的捕捉到这一信息。
善有善报，林小念心底感慨一句，便为她把脉去了。
中间妇人给在自己丫鬟的耳边轻声说了什么，林小念没太听真切，不过她说完后，那丫鬟便跑到莫大夫队伍的后方向众人说些什么。
“夫人，你气血不足，但是脉搏平稳，肚子涨应是之前积食的原因，我给您开服药就好了。”
她话刚说完，妇人提高音量道：“姑娘，我这病好久都治不好，你如今却一下子治好了，不愧是神医，毫不逊色于那些个男子。”
林小念想解释自己没有说得那么厉害，妇人却给了她一个眼神。
然后她这边的队伍明显对了好几人，催促着林小念赶紧治病，她还未来得及和妇人说谢谢，她便匆匆上马车离开了。
妇人的病问题不大，下车治病应是临时起意，林小念不由得心生感激。
之后林小念问过才知道，原来那丫鬟给大家说的是她救人的故事，所以后来才有好多人让林小念诊病。
但对于她是个女子这件事，仍然有很多不满意的声音，对此林小念只当听不见。
可有时候听到了，心里难免难过。
某次和李虎子一起回去的时候，她忍不住问。
“虎子哥，你说我选学医是不是选错了啊？”
大家都道女子学医无用，她一个人自然无力改变这一观点。
李虎子听完她的问题，问道：“你学医开心吗？”
林小念立马回复道：“当然开心啊。”
和莫大夫一起学医的时候还是挺开心的，但是自从诊病开始，她就不怎么乐意了。
“那便行了。”
李虎子抬头看了眼天空。
“河湾村很小，镇上也很小，这边的人不认同你，天下之大，总会有和你观点一样的人。”
“你治病救人，遵从自己的本心，很不错，我支持你。”
林小念听完这些心里好多了，站在小路边上，那里有大片大片的水稻，青翠欲滴。
林小念对着那边水稻喊了些不开心的事，然后回头对李虎子笑：“虎子哥，谢谢你，接下来不管前面的路怎么样，我都会一直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