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沛的家林枫来过很多次,景天健他也见过,只是之前的每一次,他都是以客人的身份出现在恰当的时候,被景妈妈和景沛在客厅里友善的接待,而不像这回,半夜里被拿腔拿调的秘书领着,直接穿过昏暗的客厅,去了别墅另一端的书房。
景天健并没有坐在书房里的长沙发上等他,林枫进去的时候,他正站在木梯上,翻阅书柜最上方的书籍。
见林枫过来,他把手里的书合上,低头冲他平静微笑道:“来了,坐吧。”
林枫没有依言坐下来,他走到木梯旁边,礼貌道:“景总需要帮忙吗?”
这样带着示好的尊重,景天健并没有放在眼里,他看了一眼手中厚厚的英文书,说: “比起《呼啸山庄》的悲剧,我更加喜欢《安娜卡列尼娜》,因为它更写实。”
景天健把手里的书放回原处,又抽出另一本厚厚的英文原著放在升降台上,自己也从木梯上爬了下来。
“《安娜卡列尼娜》中,渥伦斯基和安娜相爱吗?相爱。安娜抛夫弃子的和渥伦斯基私奔,渥伦斯基为了她几乎放弃了除了爱情之外的所有:财富、社会地位、还有权利。”
景天健转过身问林枫:“你说他们为什么没有一直走下去,反而一个卧轨,一个生不如死?”
林枫看着景天健不出声。
景天健笑了:“因为他们有太多东西放不下了,先不说他们因此失去的觥筹交错的社会圈,光是大街上人们对他们的评头论足,讥嘲冷讽,就足以将这份爱情杀死。”
“我不是渥伦斯基。”林枫说。
“别傻了孩子。”景天健拍了拍林枫的肩膀,在沙发里坐下点燃一根雪茄,“渥伦斯基就是天下男人的一个缩影罢了,生而为人,就离不开社会,为了爱情所放弃掉的,只能是自我。”
雪茄的烟雾缭绕着往上飘,遮住了站在他前面紧皱着眉头的男孩,那么年轻有活力的年纪,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迷途的羔羊,到底需不需要人指路呢。
“所以感谢景总的帮助,没有让我们的前途搭进去。”林枫对着景天健鞠了一躬。
“你知道是我帮了你们?”景天健颇有趣味地看着他。
林枫声音平稳:“之前还有点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帮了我,可看到您秘书的时候,我就明白过来了。”
景天健沉默不语,停了一会儿,他拿起刚才从书架上拿出来的英文原著,把书打开,抽出夹在里面的照片递给林枫。
林枫接过来看,是一张有点掉色的老照片,清华门下,一对青年男女携手而立,男子意气风发,透着浓浓的书卷气,女子巧笑嫣然,比此时年龄的阿贝梅还多了一份灵动。
“那个年轻男子是我。”景天健说。
林枫抿紧嘴唇看着照片里的女子,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是阿贝梅的妈妈吗?”
“你知道阿贝梅是我的女儿?”景天健看到林枫只关心女子并不关心他和阿贝梅的关系,再一次惊讶了。
“知道。”
“阿贝梅告诉你的,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景天健知道阿贝梅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家里妻女也全都晓得她的存在,只是不清楚阿贝梅具体什么时候知晓的。
林枫抬眼,他扫了一眼景天健,云淡风轻地说:“也没多久,她不是很在乎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