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玱的一大通话砸到众人脸上,众人被砸的有些懵。
唐姨娘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嗤了一声,“五小姐真是牙尖嘴利。”
清凌凌的目光直视唐姨娘,“唐姨娘若是觉得芜儿哪里有说得不对的地方,尽可以提出来。”
唐姨娘哪里能说得出来,她只知道,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收拾这小蹄子,哪能让她三言两语就跑了。
她胡搅蛮缠道:“五小姐说了这么多,还不是不想去道歉吗?”
这说得倒是大实话,芜玱绝对不能去道歉,三日后她也要去给钟老夫人治病,并且,一定要治好,一定要战胜徐医官。
假如这次她不战而屈了,日后谁还会信她是真的有一手好医术?她还怎么攒钱带姨娘青禾离开钟府?她又怎么赎回原主亲生父母给她留下来的玉佩?
芜玱还是那句话,“芜儿只是为徐医官名声考虑,若是因为这件小事,损了徐医官的名声,唐姨娘可能负责?”
她是在堵,堵钟府不敢得罪徐医官。
钟老爷拉开安夫人的手,眼神晦暗不明,虽知道这逆女是花言巧语,但她这说得倒也挑不出一点错处。
他阴沉着脸,找了另一个错处,“那你这逆女偷跑出府,忤逆长辈怎么惩治?夫人,你说。”
安夫人摸了摸手上的白玉镯,垂眼道:“按照府规,自然是要打十棍,可芜儿毕竟是个女孩子,这种责罚是不是太重了一些?”
钟老爷冷哼,“就该重一些才能让这逆女记住错处,夫人你也不用为她求情,就照府规来办,来人,把这逆女拖下去打上十杖。”
“老爷,”楚姨娘跪下,一脸苦楚,“芜儿大病初愈,十杖下来她如何能受得了?是妾身管教不严,要罚还是罚妾身吧。”
芜玱强硬地把她拉起来,“是我做错了,我领罚就是,哪有让姨娘代我受罚的道理。”
心中有些发酸,这个傻姨娘,她是不是忘了她刚从鬼门关中回来,这具身体怎么都要比她健康许多。
“还愣着做什么?”钟老爷横眉冷对,“还不快把这逆女拖出去!”
下人们不敢拖拉,上前就要去拉芜玱,芜玱甩开他们的手,自己走了出去。楚姨娘草草对钟老爷和安夫人行了礼,追了出去。
芜玱被按在粗糙的长凳上,毛刺刺破了衣服,扎进了娇嫩的肌肤中。
寻常杖罚是要光着*打的,可芜玱再怎么说也是府中的五小姐,钟老爷丢不起这个人,自然也没在这点上强求。
不过,当众被打板子,已经十分屈辱了。要是气性高的,回去就能找根绳吊,可芜玱不会,她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命。
一杖,两杖……虽然很疼,但还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
芜玱咬着牙,愣是一声都没有发出来。
院中,除了棍杖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和楚姨娘哭泣的声音,就只能听到屋子里传出来的笑声——不知道唐姨娘说了些什么,把屋子里的人都给逗笑了。
今日的事情,她芜玱记下了。
十杖打完,芜玱额上都是冷汗,她靠着楚姨娘站了起来,不敢一直压着她,她手扶着大树,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自己能走动了。
秦嬷嬷走过来,“小姐,姨娘,老爷说你们就先回去吧,规矩不可废,小姐既然刚受了罚,便先回去好好歇着。”
芜玱敢打赌,最后半句话绝对是秦嬷嬷为了粉饰太平自己加上去的,那个渣爹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楚姨娘谢过了秦嬷嬷,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芜玱回了院里。
刚进院里,青禾便拥了上来来扶芜玱,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小姐这是怎么了?”她方才被人叫去洗衣服,回来的时候姨娘和小姐就不见了。
芜玱摆手,“没事。”
她身边的这两个女人,都是水做的吗?动不动就掉下来一大串眼泪,搞得她鼻子也酸酸的。
现代二十来年,从来没有人给过她这样坦诚的不求回报的关心,芜玱有点嫉妒原主了,不管怎么不幸,她还有两个这么爱她的人。
“青禾,你去把梳妆桌上那个红瓶子拿过来,姨娘,劳烦你为我上药了。”
她当初多了份心眼从空间中拿出来了一些外用的膏药,怕被人发现,还买了几个小瓶放了进去,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青禾擦了把眼泪,喏喏地应着,将红瓶子塞到了楚姨娘手中。
让青禾那小丫头先出去,芜玱趴在床上,楚姨娘细心地给她上药,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我都让他们放些水了,怎么还打得这么狠?小姐,都是奴婢不中用,才让你跟着我受苦。”
原来是楚姨娘让人放水了,怪不得自己还能自己走。
芜玱皱眉,“姨娘,你再这么说,我就生气了。”
“要怪就怪我没本事,才让姨娘跟着我受别人白眼。”
顿了一下,芜玱道:“姨娘,你想过离开钟府吗?”
楚姨娘想都没想便拒绝了,“芜儿,我们不能走。在钟府待着,虽然吃不饱穿不暖,但不管怎么样,也是个依靠,我们两个弱女子,在外怎么生活?这世道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诚然,芜玱是没在古代生活过,但她在现代茕然独活了那么多年,也是有最基本的生存技能的。不管时代怎么变,芜玱不信,她明明有一技之长却活不下去。
楚姨娘的顾虑她也能理解,芜玱温声劝道:“姨娘,你会一些女红,给人做些绣品怎么也能维持温饱,我又有一手医术,怎么着也不怕没饭吃。”
“在外面,我们的境遇再差,也不会比现在差多少。”
“最起码,我们不用再受夫人姨娘的芥磨,也没人能再强求青禾去做不该她做的活,我们三人一起,不也能过得很好吗?”
“可是……”楚姨娘依旧有些犹豫,她虽是丫鬟出身,可将军一家从来没有苛待过她,与一些小门小户家精心养着的小姐也差不了多少,她一时无法做出这种离经叛道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