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玥只看见时淮川嘴唇在动，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周围的所有东西好像都黑了下来，雾蒙蒙的一片。
身边的人，眼前的物，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好像掉进了一道山间的深不见底裂缝里，不管怎么努力攀爬都爬不上去，不管怎么抬起头往外看，都看不到一丝亮光。
“你……说什么？”
宋玥吞了下口水，硬将嘴角扯了个弧度，企图粉饰事实的残忍。
笑一笑吧。
不是常有人说，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吗。
“我没听清，不好意思……”
时淮川紧抿着唇，不忍心将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只是伸手将她拉进怀里，让她靠着休息一会儿。
“你，还好吗？”
开口时，他的声音也已沙哑。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宋谦对宋玥来说有多重要。
想到那张酷似自己的小脸，之前笑着朝自己喊时叔叔，时淮川突然觉得心头莫名一痛，忍不住喉咙发痒，咳嗽了两声。
宋玥靠在时淮川肩头，双手垂落在身侧。
她的神志慢慢恢复，认清了眼前的一切，也感受到落在她腰间的大手。
她唇动了动，还未开口，早已干涸的眼睛又有泪水流了下来。
“时淮川，我有话想对你说，其实我已经……”
“阿淮！”
几米之外，云嘉画极速滑动着轮椅，满脸惊恐的朝两人飞驰而来。
时淮川下意识回头，紧急关头一把将宋玥推开的同时，双手用力按住云嘉画即将冲向墙壁的轮椅，以免她撞伤。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话是对云嘉画说的。
宋玥被他一道力气推至墙根，后背重重撞上墙壁。
她下意识护住小腹，抬头去看。
时淮川正在安抚受惊的云嘉画，眉头轻轻皱起，有些着急，却又不忍责怪，正细心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所有人都说，云嘉画对于时淮川来说是最不同的那一个。
她在时淮川最落魄无依无靠的时候给过他真心的关怀，她的家人待他如亲子，给过他家的温暖。
事实也确实如传闻所说。
他对她永远包容，永远有耐心。
宋玥努力忽视掉心头的苦涩，揉了揉被撞痛的肩膀，转身即将离开时，时淮川推着云嘉画跟上来。
“一起过去吧。”
“嗯，我想去看看谦谦。”宋玥顿了顿，余光扫过云嘉画。
见对方又是一副发病时天真烂漫的纯真模样，不由更觉得反胃，说话时意有所指道，“谦谦坠楼，相关者该付出代价！”
时淮川抿唇，不置可否。
宋玥先隔着玻璃去icu探视区看过宋谦。
看到他小小的身子上插满了各种管子，一个人孤零零躺在那，立刻觉得脑子里炸开了一样。
她跪在地上，努力了很久才将意识找回来，强忍着心口翻腾的情绪，回到家属接待休息室。
进去以后，她扫了一眼，人很齐。
陆承璟是后面才赶来的，见到宋玥进来时直接站起身，愣愣的看着她，眼眶倏然红了。
“玥玥。”
“哥。”宋玥开口喊了陆承璟一声，好不容易稳住的情绪险些又绷不住，飞快转过头调整，深呼吸几口气，同时示意他也冷静。
她眼眶猩红，身子站得笔直，先是看向陆康明。
“爸，现在医生说了，谦谦很可能变成植物人，再也醒不过来。就算醒过来，也可能颅内损伤，之后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
话说到一半，声音已经带上了哽咽。
宋玥捂住嘴，用力将所有的伤和痛，狠狠咽下去，双拳紧握。
一旁，陆承璟站到她身边，按按她的肩膀，示意他会支持她。
他这时能站过来，宋玥心里的感激已经无法用语言去表达。
她再次用坚定的目光看向陆康明。
“所以，爸，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请您说一下，谦谦是由您带着去玩的，他到底为什么会坠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