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一旁应和着，莫天舜也停下了脚步，顺着大臣们所指的方向转了个身。四目相对，水雪晴眼里包含了千言万语，可是莫天舜的眼神却极是冷淡，他淡漠地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水雪晴的身子连连后退了数步，要不是婢女扶着她她定会摔倒。为何与她所想的不同，莫天舜的眼里没有半分柔情，为何一切都与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倘若自己在她的心中如同陌路，那么那些书信又作何解释？那曲凤求凰又意味何意？那这正妻之位又要如何？
“你这是何苦？她只不过也是你的一颗棋子。”我虽然闭着眼睛，却也知道此时水雪晴的模样，我冷冷的开了口。
莫天舜身体一紧，显然是因为有些高兴我开口跟他说话了，至于内容他却不在乎。只要能够听到我与他心平气和地说上一句话，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已经是一种奢望了。
他的眼神从水雪晴的身上挪开，落到了怀中的我身上，温柔的盯着我。哪怕水雪晴没有火眼金睛对于这样明显的变化她也看得清楚，绕是她性格温润，修养再好，此刻也端不住了。隐忍已久的泪水如雨滴般落下。
幸得众人都是低着头，没有看见水雪晴的失态。可是我却听到了细微的啜泣声，这声音倒不是水雪晴发出的，她还是知道分寸的，让泪水滑落已经是她最低限的行为了，那啜泣声是她的贴身婢女看见水雪晴的嘴角已经滴血，一时间心里难受就哭了出来。
“放我下来。”我睁开了眼睛，还好京都的阳光没有很刺眼，绕是如此我多日未醒来，乍一见阳光还是无法接受。我猛地眨了几下眼睛让自己能够适应。
“你身子还虚，行动不便。”他温柔地拒绝了我的要求。
“你可是怕我怀里你的好事？”我的话里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话里的意思也很是明显，还带着挑衅的意味。假若莫天舜不放我下来，就是害怕我伤害了水雪晴，让这次的和亲除了岔子。
“丫头……”莫天舜定睛看着我，原来一切幸福真的已经离他远去，我说的话不再是充满甜蜜，而是处处充满了挑衅与讽刺。不能多做解释，因为他心里明白，刺进我心里的这根刺永远也拔不掉。
知道辩解对于自己也毫无用处，他慢慢地将我放了下来，但是没有松手，依旧扶着我，用自己的力量支撑着我的身子。我知道自己昏睡了那么多日，定是无法站住，所以也不推脱他的搀扶。
“你们给水公主让个路。”虽然有些气喘却也说得声音洪亮。跪在地上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改不改动。大家都知道，在提议让莫天舜称帝之时就奏请不得立我——东方雨凌为后。给出的理由也极有信服力，虽有先皇颁纸赐婚，但是我们并没有完成夫妻之礼，所以我并不能算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妇，因此称帝之时我也不能为后。
不仅如此，还有人提议要将我赶走，连休妻都不用，直接打发走就好。父亲一派因为父亲的死已经败倒，那些死忠先帝的人也在这一次宫斗中被杀，剩下这些多半都是莫天舜早年安插在御贺的人。
他们奉承的是斩草要除根的原则，所以我的出现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挑战。更何况此时我还在这里发号施令。
我的话一出没有人动，他们依旧静静地跪在哪里，连头都没有抬。
“呵呵”，我冷笑了几声“莫天舜，你欲如何安排我？”擒贼先擒王，那些人再有能耐也只是莫天舜手下的几条狗，如此的模样还真有些狐假虎威。可却分毫没有眼色，我是被莫天舜包在怀里的人，我说了话居然还这般的恍若未闻。
“丫头……你是我的妻子。”莫天舜将音量控制的极好，没有刻意大声说却足以让所以的人挺清楚。那些没有将我放在眼里的人顿时有些心虚，将头又向地面接近了三分。
“妻子？”我挑眉看着他，“既然我是你的妻子，那么她又是何？”我指着立在对面的水雪晴。我挑眉看着莫天舜，我说过你不让我离开，我就可以扰乱你所有的一切。你想要的江山，我也会用我所有的力量来阻止。
他从我的眼中读懂了饱含的意思，他感觉到有些苦涩，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中的苦果，此刻全部吞进腹中不也是应该么。
“她是水国公主，我将纳的贵妃。但是一切皆按照娶妻之礼”一句话将水雪晴的身份说了清楚，也将她位份说了明白。不再是娶后，而是纳为贵妃。但是也没有违背自己当初的意愿，给水雪晴正妻的礼遇。
水雪晴的嘴唇已经流血，可她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紧紧咬住不肯松口。就在我指着她的那一刻，她硬是将自己的泪水给逼了回去。与我对视着，眼里的不甘何其明显。此时听了莫天舜的话，她的不甘已经变成了羞愤，还有一丝的痛恨。
我知道整件事水雪晴也是受害者，我本不该如此对待她的。可是我也是人，不是神。我失去了所有的一切的时候，她却还要将我的爱分走。而且此时我已经明白她并如我想得那般单纯，当初在客栈里她那般说也是在试探我。
如果她此时哭闹或者晕倒我倒是可以收手，不再为难她。可是如今见她这般的隐忍，我便知她也不是省油的灯。此情此境，该是有多么的难堪，可是她却偏偏都忍受了。
“我也是贵妃？”既然不能收手那就得让戏继续唱下去，“我与水公主一起伴你左右，你可是欲想齐人之福？”说完就摆出了一副天真的样子，仰着脸看着莫天舜，样子乖巧的很。
要是你一直这样该有多好。莫天舜看着的我心里就这样的声音在呼喊着，如果他做得满意能够让我一直这样他做什么都无怨无悔。可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因为此刻的我笑不到眼底，而起脸上的表情也很是刻意。
“你是朕的……”他口中的皇后二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人打断了。
“来人呀，我们公主晕倒了。救命啊……”水雪晴身边的丫头扶着已经昏倒了的水雪晴，大声呼喊着。这一喊，将众人的注意从我和莫天舜这里吸引到了水雪晴的身上。莫天舜嘴里的话自然就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我嘴角向上翘着，看着莫天舜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戏谑，“你的首选果真不是一般的人儿，我先前倒是小看了她。那南朝的皇帝无能天下皆知，怎么就在与你合作之时变得如此精明呢。如今看来倒是这位水雪晴公主的主意。”
“来人啊，扶南朝公主回驿馆休息。”莫天舜说了一句话就有人将水雪晴扶了起来，入了轿子，水雪晴就睁开了眼睛。
她的双眼充满了愤怒，不用多想也知道这份怨恨是冲着我来的。此刻的她与当日赏花会上的灵透人儿有着天壤之别，她双手攥拳，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手掌中。
“回宫。”莫天舜将我抱起来，继续朝着宫殿走去。
横竖我也是离不开了，我浑身没有一点的力气，近日我迷糊到时候倒还好，可是每当清醒之时，我就会想，当日我没有跟着师父习武是不是此时已经魂断梦桥了？
今日的这一幕，已经为了我以后的艰难岁月奠定了基础。莫天舜的在意和爱，也会随着时间而流逝，更何况此时的我一见面就与他争锋相对。水雪晴今日所受的屈辱，他日也定会双倍返还给我。
这些跟在身后的大臣们，也没有一个会同意让莫天舜封我为后，恐怕连个像样的名分都不会给我罢。一时间有些惆怅，我如果不离开这里，日后我能否继续或在世上恐怕都是个未知之数了。
水雪晴回到了驿馆，没有让太医诊治，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让太医离开了。没有手段又怎么能让南朝的百姓信服，她在南朝的地位可比水风扬和水云天都高上几分。就连南朝的骑兵都是掌握在她的手中。
本以为用这个就能够加深莫天舜对自己的爱意，当初在客栈中对我的刺探已经可以肯定我对莫天舜并且爱意，可是后来还是听说了我与他成亲之事。
那封来信也将这件事情解释清楚了，一切都是权宜之计。为了稳住御贺的皇帝，什么皇命不可违，什么心里只有自己，如今都是骗人的。水雪晴美丽的面容有些扭曲，手上的信也被她揉成了一团。
她实在不愿意将自己的本性过早的暴露，却不想今日的一切远远超乎了她能够承受的范围。她也想继续保持着自己的风仪，她也想继续装作优雅。可是当她看着我在莫天舜面前露出了天下无双的样子，还有莫天舜那欲将出口的“皇后”两个字，她真的无法再强作镇定了。
给了身旁侍女一个眼色，她自己就倒了下去。虽然提前做好了准备，却还是磕到了自己，想喊叫出来却又不能，只得咬紧牙关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