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么？”莫天舜没有理会苏羽的不自然，继续追问着，他心急如焚，害怕我有任何的闪失。
苏羽指向床上的我，莫天舜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刹那间红了脸。他匆忙地又移开了目光，什么都没有说就转身离开了。我的病他却是无法医治，更加无法替我分担。
因为我是来了葵水。我的衣袍下摆有斑斑血迹，其实在莫天舜将我抱起之时他的衣袍也沾染上了血迹。只是他过于紧张，所以我并没有发现。
苏羽拿出金针在我手腕处的门神、小腿处的三阴交以及膝盖处的血海上分别扎了几针，复又将手贴到我的小腹处，我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热量进入我的小腹，那股冰冷的感觉逐渐被化解开，不久后疼痛感就减轻了不少。
“苏羽。”我缓缓地睁开眼睛，看清床前的人。“我这是怎么了？”
“小姐，您成年了。”对着我苏羽完全没有羞涩，直接就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我也松了一口气，这种莫名的疼痛让我害怕，如今知道自己没有事，心里还是喜悦的。
突然间看清了自己，我就是一个自私的女子，为了自己的幸福，可以将家族的利益抛开，当我的生命遇到危险的时候我怕，我怕自己还这么年轻就要离开了。
太子和太子妃的事情虽然让我心痛，却从来没有让我产生过以死谢罪的想法或者要为他们承担些什么的想法。
我是后悔，我是内疚，可是我更加想要自己生活的好，我努力地活着，就是要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去过，去生活。为此我放弃了天真的童年，选择了一条不归之路。
“小姐，你又在想什么？”苏羽见我又一次发呆，便开口唤醒我。
“我是个自私的人。”我看着苏羽，愣愣地将我的想法告诉她。
“小姐……”苏羽知道我是为了太子和太子妃的事情在责怪自己，她不清楚我上次到边疆究竟发生了何事，也不知道为何我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她至今都不曾知晓我受伤之事。“这件事不能怪你的，说到底，这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命。”
我定睛看着苏羽，“是命吗？”明知是为自己寻找理由，却还是在苏羽点头之后心里感觉到了释怀，我就是这般的自私。
假若太子和太子妃还活着，我会去尽我所能为他们寻求出路，就像姐姐一样，我也会让他们去追寻自己的幸福生活，只要他们愿意。
可是如今他们已经离开了，变成了过往云烟，而我能做的就是放下这一切。我知道我自己已经放下了，难过被我深深地压在心底，我要好好活着，带着他们的梦想一直活下去。
“小姐，我去给你取件衣服，你休息一下。”苏羽见我想开了，也不再多做劝解，我的衣裙沾满了鲜血，让她看着心里害怕。尽管她知道那些都是无用的血。
“姑爷，您还是先回去换身衣服把，我给小姐换好衣服您再进去看她。”苏羽走出帐篷看到莫天舜立在帐外，衣袍的下摆在风中飞扬，那点点的猩红很是明显。说完之后苏羽便行了一礼，从莫天舜身边走过。
莫天舜此时才发现自己衣袍上的血迹，一时间有些恍惚，他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这种事情显然已经触及他的底线了。
他从来都是行事谨慎，眼光锐利的，如今竟然因为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乱了心神。他有些恼怒地朝着树林走去。
我们所有的东西都在马车上，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苏羽都没有来得及吩咐将东西移下马车。
我此时是男装扮相，所以在军营里倒还是方便，只是苏羽却还是女装，这让那些古板的副将已经产生了不满。
至于月葵，六皇子身边除了她谁也无法靠近，所以那些人哪怕再不愿意，也只得将月葵留下。苏羽翻出了一件藏青色的长袍，我上次吩咐她做得都是月牙色或者白色的袍子，如今我不适合穿那些颜色。
苏羽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莫天舜，还以为他进了帐子换衣服，可是进来之后发现除了我没有旁人，“咦？”苏羽发出了疑问。
“何事？”小腹的冰冷感和疼痛感消了大半，我的力气也恢复了许多，只是面色还很苍白。
“没事。”苏羽也没多想，随口就回了我，我见她神色自然也不再追问。
苏羽一边替我换衣服，一边将六皇子的事情告诉了我，还特意细说了一下六皇子对月葵的态度。
“噗嗤。”我笑了出来，“苏羽可是吃味儿了？”
我记忆中六皇子是喜欢苏羽的，当初对苏羽的态度还有想法都是那么的明显，同样的我也是知道苏羽并无意与六皇子相好，此时如此说就是想逗逗她。
果不其然，苏羽毫不在乎，“小姐是想我吃味儿？”言语里充满了讥讽，我本想打趣她一番不想却被她反讽了。
我笑出了声，“这事确实有趣。我对六皇子的母妃有些印象，与月葵长得并不相似，莫非这瑞哥哥是有意吃人豆腐？”
“六皇子的确是失了心智。”苏羽怕我怀疑她的医术，赶忙表明她的诊断结果，“我可是亲手诊过的。”
“这样的苏羽真好看。”此时的苏羽身上洋溢着自信，这份自信是来自于自身的实力，她的头微微上扬，眼睛褶褶生辉。
“小姐……”苏羽赶紧将头低了下去，“你又打趣我。”
“呃”我有些犯难，我刚刚打趣她却被她轻易化解，如今我真心夸她她却不好意思，是我年龄太小么？还是我不懂女儿的心？
“小姐，可要去看看六皇子？”苏羽将话题岔开。
“要去，这会子身子没那么难受了，去看看也好。”我确实该找些事情让自己将注意力转移。苏羽替我披上了一件袍子，扶着我朝着六皇子的帐子里走去。
此时的莫天舜在林子中，一同在的还有子谦。
“天舜，你再这样下去我怕她会有危险。”子谦率先打破沉默，发生的事情子谦都很清楚，所以他也开始为莫天舜担心。
莫天舜眼神看着远方，没有回答他。
“天舜，寒冰泪魂再来一次，大罗神仙也难救了。”子谦见莫天舜不理睬自己，便将话说的很重，“此时的莫淳琪已经离开了京都，你对东方雨凌的态度还能瞒得住老婆子吗？”
果然莫天舜回过神来看着子谦，眼里闪过不明的光芒。莫淳琪是那个老婆子的女儿，并非自己的亲生妹妹。“要是再敢动一下她，我会让她们下地狱。”周身散发着冷气，眼里的杀气暴露无疑。
这样的莫天舜让子谦更加的担心，莫天舜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只要是关于我的事情，他就会分寸大乱，隐忍了那么多年，如今的修炼尽丧无遗。
“天舜，你越发易怒了。”子谦上前拍了拍莫天舜的肩膀，“如此下去怕是要坏了大事。我知道你心里看重夫人，可是如若你处理不好自己的事情，那么她会很危险。”子谦不是在危言耸听。
“我知道。”莫天舜皱紧了眉头，深深地形成了一个川字。莫天舜的美从来不是阴柔的美，而是带着阳刚的美，说是美有些不妥。那是一种摄人心神的魅力，唯独放在莫天舜身上，才会展现出来。
“如此我不就不多说了。你交代我办的事情我都已经准备妥当，只是……”子谦抬眼对上莫天舜的眸子，“你确定要如此吗？”想要看出莫天舜的情绪，奈何这一次除了眉头锁得更深之外再无其他的变化。
莫天舜抬头望天，心里经历这激烈的挣扎。半饷他低低地说了一句：“作吧。”
就这两个字却像要了他的命一般，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此时收住，那么这一切都白白浪费了，还有这二十几年来承受的一切，都将变得毫无意义了。
说完之后，莫天舜也没有再理会子谦，转身向林子外走去。他回到帐子里的时候，我已经和苏羽去了六皇子的帐子，他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服，人也变得与之前不同了。
“小姐。”月葵见我出现，急急忙忙想要起身迎我，奈何六皇子拉着她的手，就连睡着了都不肯放开。
我见此便摇手示意她不必起身，月葵便点点头坐回了床沿。六皇子如同孩子一般睡着，口水流到了脸上，他则用另一只手抹干净再继续睡着。
这样的六皇子是我不曾见到的，我知道他生性豁达，自小就喜欢拿我打趣，没想到太子哥哥的离去竟对他有这么大的打击。
六皇子好像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不满意地皱了皱眉头，又转到了床的里面。拉着月葵的手也松开了，月葵趁机站起身来走到我身边。
“我们出去说吧。”我轻声地说到，怕将睡着的六皇子吵醒。
月葵点点头，跟在我身后一起走了出去，边疆的气候温暖适宜，风吹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因为小腹还有些微痛，我走起路来有些不稳。苏羽小心翼翼的扶着我。
“小姐身体不适？”月葵看出我的异常，关心地询问到，急忙就来到我的另一侧扶着我。
“我没事。”我笑着摇摇头，“月葵，我有件事情问你。”我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月葵也认真的点点头，“小姐要问什么就尽管问吧。”她一定会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