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天色变暗,又到了一日漆黑的夜晚。
这几日天色有些不好,夏雨连绵,一直飘着连绵不绝的小雨点儿。
空气当中满是湿润的雾水,稍不注意便被沁湿透了发梢。
在这阴雨连绵的天气,楚幼月却没在寝宫里好生待着。反而带着自己的小李子一道出了皇宫。
“殿下,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小李子没注意,脚底踩空了,一下子给踩了满脚的泥水,狼狈不堪。
楚幼月手里撑着一把油纸伞,整个人在这飘渺的云雾当中好似一个小精灵。
古灵精怪的对着小李子眨了眨眼睛,楚幼月勾唇微笑,“出去玩啊,这么好天气不出去玩不浪费吗?”
小李子擦了擦自己头上的雾水,“都这么晚了,不改明儿去吧,现在天气也不好。”
“明儿有事儿太忙了,没空,今天晚上刚好闲着无聊。”楚幼月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去看看沈阎。
先前回了皇宫有些事儿还是没想明白。
现在刚巧,便去问问他。
随即,楚幼月加快步伐,不一会儿就到了宫门外。
小李子只暗道自己摊上了这么一个难缠的小主子。满眼的无奈,赶紧上前替她安排马车。
“小殿下,先前那辆马车已经拿去维修了,这会儿只剩下普通的轿子了。您意下如何?”小李子冒着雨,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楚幼月对这种事情倒没有什么介意的。
“那小轿子就小轿子吧,无所谓,反正能把我送到地方就行。”楚幼月摊了摊手,“这雨好像大了,赶紧的。”
小李子点点头,不敢再多耽误。
随即便护着楚幼月一块儿上了这个轿子。
这个轿子和以前的是不一样,比较窄,而且里面很普通。但将就着就将就着吧。
往日楚幼月坐的都是独家配置的,里面不仅空间非常的大,而且铺有蚕丝软垫,还有一些饮品和糕点,但是这个里面就只有一个坐垫。
摇摇晃晃的坐上轿子,楚幼月看着外面飘渺的山水景象,不一会儿竟然有些困了。
打了一个哈欠,准备小息一会。
小李子见状赶紧去找来一个柔软的毯子给楚幼月披上。
然而楚幼月并未发现,自己这刚好与另外一个轿子擦着轿子而过。
同样是轿子,里面却坐着不一样的人。
沈阎睁开一双清丽的眸子,一张刀削斧凿般的面容里也满是冰霜。
就在刚刚,他查到了消息,那件事情的幕后主使者是右丞相。
今晚他就要去一探究竟。
倘若真的如那人所说,那这右丞相断然是留不得的了。
沈阎勾了勾马车帘子,刚好看见一普通的轿子从旁边过去了。
也不知道都这么晚了,还有谁家在外边奔波着。
摇了摇头,将脑海当中的杂念给去除掉,沈阎开始思量着接下来的对策。
楚幼月此刻已经到了沈阎的府上。
可是却得知沈阎不在府上,顿时疑惑的皱了皱眉,“这么晚了,你家大人能去哪儿?”
下人们摇了摇头,一脸的茫然。“这不是我们的分内之事,我们不知道大人去哪里了。”
而此刻,沈白玉拿着上好的茶点走了上来,对着楚幼月微微一笑,“要是太子殿下真的有急事要找哥哥的话,不如先写进来喝些热饮,暖一暖身子,说不定待会儿哥哥就回来了。”
楚幼月想来想去,觉得她说的也没错。
便带着小李子一块儿进去了。
楚幼月坐在高位之上,一手喝着这暖暖的姜汤,一手吃着外酥里嫩的桂花糕,不一会儿这空荡荡的肚子就被填饱了。
可即使如此,沈阎也未曾回来。
“你哥哥什么时候病好的?”闲着无事,楚幼月便打听起了关于沈阎的事情。“难不成是前些日子吗?”
沈白玉略一沉思,紧接着说道:“也就是这几天才刚刚好的,哥哥是从江南回来的。得到了江南那边神医帮助。具体是什么日子我也不清楚。”
楚幼月点了点头,但是心头又沉思片刻。
想起自己之前所怀疑的事情,她微微眯了眯眼睛。
“不过,我倒是好奇,沈小姐你为何变化这般的大?”楚幼月笑了笑,满眼的纯真似乎没有任何恶意。
沈白玉的脸色顿时惨白了几分,这件事情就是她心头上的伤疤,提起就是一道痛。
“人总是会改变的,不是吗?”沈白玉勾起一抹苍白的微笑。
楚幼月点点头,对着她浅浅一笑。“你说的没错,人是会改变的。就像你之前对我那么的抱有恶意,现在不也一样恭恭敬敬的吗?”
这话说的极其刁钻,倘若有心思的人想了想,必十分难堪。
果不其然,沈白玉的脸色顿时苍白,“以前的事情诸多冒犯,请太子殿下莫要放在心上,我为我以前的事情向殿下您赔个不是。”
楚幼月扬了扬下巴,“那大可不必。孤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紧接着她脸色突然沉了下去。“不过你可否知道,他到江南去做了些什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边说着楚幼月突然凑近了,直接把沈白玉吓得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看着沈白玉这样的表现,楚幼月似乎想到了什么。
看来沈阎那一次去江南确实有鬼。
“你怕什么,我又不是恶魔,又不会吃了你。”楚幼月对着她勾起一抹纯真的微笑。
可是,沈白玉哪里笑得出来。
“抱歉,对不起,太子殿下是我逾矩了。”她赶紧点头哈腰道着歉。
楚幼月打了一个哈欠,觉得陪着小妮子在这里唠嗑,确实是无聊至极,“算了,改明儿再来找他吧,今儿个乏了,累了我要回去休息。”
见这尊大佛终于要离开了,沈白玉悬着的心放到了骨子里。
幸好刚刚没有乱说什么话,要不然要是暴露了哥哥的话,对哥哥恐怕不好。
“殿下慢走。”
楚幼月带着小李子不一会儿就从这沈府走了出来。
小李子看着这小太子精力旺盛,不由出声,“太子殿下现在准备回宫了吗?”
然而在他满心期待的眼神当中,楚幼月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不还早着嘛,急什么呢,你小小年纪不出来跑跑,以后老了当心腿脚不灵便。想走就走不了了。”楚幼月煞有其事的说道。
可是小李子现在已经跑累了。
这腰酸背痛腿抽筋儿的。
但是看着楚幼月这兴致勃勃的样子,只能叹了口气,继续跟了上去。
小太子这么小年纪想到精神这么好?看来自己这确实是缺乏锻炼。
楚幼月本想在这街头之上闲逛片刻,买些好玩的小玩意儿回宫就行了。却没想到到了这酒馆附近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人影。
直接那是本地最大的酒楼,但凡能够去那酒楼的人非富即贵,身份必然尊贵至极。
在二楼窗户口,一个男人正喝着闷酒,他刚毅的脸上满是痛楚,一口又将白酒灌在嘴里。
刺鼻的酒无顺着他的食道滑遍他的全身,他这才感觉自己心头的疼痛少了点。
突然,眼前似乎多了什么。
再次睁眼,发现楚幼月竟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那小小的人儿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满眼好奇的看着他。
楚幼月这一颦一笑,像极了自己记忆中那个人。
可惜她终究不是她。
脑海当中猛地一动,瞬间清醒过来,楚子豫看着楚幼月,“五弟,你怎么来了?”
随即皱了皱眉,站起身来就准备叫人。“他们怎么能够让你这么小的孩子进来?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楚幼月见状赶紧拉住他,“哎呀呀,我只是在下面,刚好看见了大皇兄,我就好奇想跟你打个招呼。想不到看见你一个人在这里借酒消愁!”
“借酒消愁?”楚子豫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你都看得出来我很愁苦了,哎。”
在楚幼月的印象当中,楚子豫是那种不苟言笑,说话一板一眼的大将军一样的人。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现在的他崩溃到现在这种样子?
楚幼月不由又想起楚静秀以前告诉过自己的话说这楚子豫放弃太子之位,主要就是因为一个女人。
“大皇兄莫非是思念故人?”楚幼月凑近了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话刚好说到了自己心头上,他仰头,又喝了一口闷酒。
“唉,既然五弟都猜出来了,那么皇兄也就不隐瞒此事了。”撸起袖子擦了擦自己嘴角的水渍,楚子豫目光痛苦。
“今日是她的祭诞。”
闻言,楚幼月惊讶的挑了挑眉。
这楚子豫口中的女子到底是何人?为何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
一股冷风从窗外溜了进来,将此处的风铃吹的叮叮作响,不由唤醒了楚子豫那尘封在记忆处的回忆。
那些往事美好的仿佛历历在目,可是现在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眨了眨酸涩的眼,楚子豫痛苦万分。
“我现在已经永远的失去她了。”楚子豫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仿佛心也被人用刀子给挖了一块。“她永远离开我了。”
“不过她永远活在我的记忆当中。”楚子豫紧紧握着双手,手指关节都忍不住泛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