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宁锦绣这么一说,安昌河一下子就蔫了,蹲在地上,挠了挠头,半天这才憋出来一句:“绣儿,要不是你,这电视机我也买不起,你要是想看,你就搬你屋去吧。”
宁锦绣还真就不跟他客气,径自把电视机抱到自己屋里头,把许春琴往屋子里一扯,关上门打开电视看起新闻来。
安昌河站在门外眼巴巴地站了半晌,眼瞅着外甥女儿是真生气了,回头问宋月莲:“孩子他娘,刚才绣说咱们的生意被人给抢了?咱们家的生意是叫谁给抢了?”
宋月莲骂他:“那天晚上张红安上咱们家来的事儿,合着你就不知道啊?他把咱们家里的两筐子鸭蛋给骗走,还叫他女人把咱们那个往幼儿园送鸭蛋的生意给抢了!”
“啥?”安昌河气得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满院子转着开始找斧头:“张红安这个死杀千刀的,他咋干这么缺德倒霉不要脸的事儿哩?不行,这事儿我得找他去,我咋得也得跟他好好算算这个帐。”
宋月莲一把拉住他:“我说孩子他爹你长点脑子行不行?刚才我们和绣儿已经商量过了,张红安是暗中抢的咱 们的生意,咱们跟他闹他也未必就承认,闹得实在太凶了,怕是两方都不得好儿。你这会再掂斧子找他还能有个啥用?”
安昌河气得直骂:“那……那我也不能由着他这么欺负到我们头上来啊!”
宋月莲骂他:“你一个大男人天天就知道窝着头在家里看电视,别的啥事儿都不管了,那人家还不欺负到咱们头上来啊?”
安昌河一噎:“我……唉!我直是混啊,这几天光记得看电视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竟然都不知道,难怪锦绣会生这么大的气。”
安昌河照着自己的头上狠狠地敲了几下,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肩膀生闷气。
宁锦绣扒在门缝上把外面的动静听了一个一清二楚,眼瞅着安昌河这会儿是真心知道后悔了,一拉许春琴的手,说:“妈,该你出去说他两句了。”
许春琴向来绵善,小声说:“你三舅这会儿心里已经够难受的了,我就不说他了吧。”
宁锦绣说:“他这个人就这样,有了一口饱饭就不想明天的事儿,你要是再不说他,就纵着他往后尝到一点甜头就往炕上躺,他们这一家的日子早晚都别想出头了。”
孩子说的话在理,许春琴把门打开,看着安昌河道:“昌河啊,眼瞅着咱们这生意也被人给抢了,我们娘两个也不好再继续在你这里吃闲饭,现在我就和锦绣一起收拾东西回宁家村吧,免得在这儿拖累了你和月莲。”
安昌河一听这话,比把他电视机给抢走了还急,赶快站起来对着许春琴点头哈腰的:“大姐,您可千万别走,这几天都怪我,光顾着看电视了,也没有照顾好这个家。
这回咱们的生意被抢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混蛋不操心,光顾着自己不顾别人。
你放心,往后只要有我在,断然不叫别人再欺负到咱们头上来。
我一个大男人,哪怕是再受累也得保着你们几个女人吃上一口饱饭,您和绣儿可千万别再提走的事儿了,成不?”
眼瞅着安昌河这会儿是真心知道自己错了,宁锦绣这才开口:“舅,你要是真心知道错了,那咱们接下来就好好商量商量该咋办。反正让我白吃张红安这么大个亏我可不干,你现在先跟我说说,他是个啥号人,平时最看重的都是啥 ?”
宋月莲抢在前头说:“最看重面子!张红安最在意他那张脸了……”
安昌河打断她:“不止好面子,还是个官迷!咱们村村长的位置空出来这两年,可把他给急得,天天上蹿下跳的,心心念念的就想当村长哩。”
“哦?”宁锦绣一挑眉头:“他想当村长?”
宋月莲苦笑:“何止是想啊,怕是过几天村长竞选,真就是人家当选了。
谁不知道,安家沟所有的村干部里头,就数人家最积极,天天伸着脖子在乡长镇长面前表现。他是要真当了村长,怕是咱们这一家人都别想得好了。”
这话说得许春琴心里头也是一沉,小声跟宁锦绣说:“绣儿啊,要不然,咱们这事儿就算了吧,生意可以回头再找,这关系要是彻底弄僵了,怕是将来咱们一家人在这安家沟都不好呆了。”
宁锦绣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问:“舅,你现在手里还有多少钱?”
安昌河把口袋全都给倒干净,总共也就是一块二毛八分钱了。
宁锦绣又问宋月莲:“舅妈,你那里还有多少?”
宋月莲快要哭出来了:“上回你妈给我的收鸭蛋的十五块钱都花光了,现在我身上是一分钱也没有。”
许春琴说:“我这儿还有三四块钱,是上回去卖伞剩下的,绣儿,你要是使的话,我给你拿过来。”
宁锦绣身上也还剩了点钱,凑在一起大概有个二三十块钱。
宁锦绣对安昌河说:“舅,现在该到你出力的时侯了,现在你就把扁担给挑上,挨家挨户的收新鲜粗粮,生禽菜蔬什么的,给我收够两大扁担回来。”
宋月莲赶快问:“那鸭蛋哩?鸭蛋还收不?”
宁锦绣说:“鸭蛋先不急着收,过两天再说。”
宋月莲还是心酸:“那么好个生意单叫张红安一家人抢走了,俺还是咋想咋心痛。”
宁锦绣说:“这个事儿你不用心痛,我有办法让这个生意再重新回到咱们手上来的。”
……
此时,张红安的媳妇刘桂花正坐在炕头上数着钞票高兴得眼睛都找不着了。
“实在是没想到,安昌河那个死混子的外甥女儿会这么有能耐,硬是把咱们乡里头这不值钱的大鸭蛋卖出那么高的天价去。
看看咱们今天这一笔钱挣的,快抵得上在地里刨哧一年的了。
不过孩子他爹啊,你说这钱挣着了,我这心里头咋会还是有点没底哩?安昌河那人可是个混子,他要是知道了这事儿不会上家里来闹腾咱们吧?”
张红安哼了一声:“他闹腾又能咋着?我还能怕他?
一个死混子,撞着个狗屎运找着个生意门道儿,他还得意了哩,家里穷得叮当响,先就弄个电视机放在屋里天天看?
凭他啥哩?反正现在我把话给他家里那两个女人说透了,他安昌河要是再敢沾这个生意,我就弄他个投机倒巴罪!彻底把他给弄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