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早就看不下去了，有人在墙头上喊 ：“宁老太太，说话啊，人家村长夫人不是问你话哩？ 你家老三是不是在外头有个相好啊？是不是挣的钱从来不往家拿，全都养外头的相好了啊？”
宁老太太的脸憋成了猪肝色，闷声吼了一句：“胡扯哩，根本没这事儿！”
回答给她的是众人的一片嘘声。
“哟，打量谁不知道呢，就你们家宁大栓跟邻村的那个李大花那都混了少说也有十来年了，自己有家有室的，还在外头混女人，他就是个不要脸！”
“可不是？他宁大栓办的这个事儿，你们老宁家的人不但知道，背地里怕是还没少撺掇哩，连俺们都不止一回听见他宁大栓一回家就打女人，口口声声咒着叫许春琴赶快死了，好叫他光明正大地娶了李大花，那一回，你宁老太太当着外人的面，不是也亲口说过这话？”
这一下，宁老太太是真是当面被证得没话说了，装死不成，干脆把胸口一捂，眼睛一闭就要往地上倒：“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胸口痛，我活不了了。”
宁大军两口子赶快把她扶住就想往屋里搀，却被周翠枝一把拦住了：“我说老太太，你要是真不舒服，我们这会儿就送你上医院，刚好你儿媳妇许春琴也在哩，你们两个刚好见个面，由老太太你诚心诚意地给她陪个礼，这总要得吧？”
给她许春琴赔礼？就那个疯女人？我呸！
宁老太太宁可这会儿被人给骂死，也决然不会跟她许春琴那个疯子赔礼的，当即吓得也不敢往地上倒了，冲着旁边的人说：“你们这些左邻右舍乡里乡亲的，平时我们老宁家人待你们可不薄啊？此时咋都这么会落井下石哩？”
一句话把看热闹的人都给惹了。
人群里立马有人应她：“老太太，你也别拿这话挡我们，你儿子出去混女人这个事儿你们就说有没有吧？他拿 着菜刀砍了自己家女人这个事儿他也说不过去吧？人家村干部都逼到门上来，你就真说你服不服不就得了？扯三扯四的扯啥哩？”
“就是，自己的儿子不教好，她还有理了？什么人家？”
“儿媳妇不生儿子就活该被她儿子打死？这老太太就是没好心。”
“纵子杀媳，她也不怕遭报应啊？”
自古以来，吃瓜群众都是禀承着一条真理，那就是墙倒众人推，哪边有势站哪边。
以往那么多年，许春琴在老宁家挨打受气，这些人看在眼里也不过尔尔，没有一个出头为许春琴娘两个说上一句公道话的。
因为宁老太太有三个儿子，自己也是个厉害人，与其替许春琴说句话得罪了这一家人，多划不着。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许春琴不再是个无依无靠的外地女人了，人家有娘家兄弟，人家的娘家兄弟还带着本村的村长夫妇来给她讨公道了，这些人的风向一下子就倒过来了。
众人忘了许春琴娘两个当初被赶出宁家的时侯，他们有多少嘲讽，又有多少幸灾乐祸，大家只知道现在对方逼上门来的这一队人马可都不简单，里头可是有响当当的村长干部哩，该是风向朝哪儿倒？该是向着谁说话，大家心里都有数，何况，众人现在说的就是实话，许春琴那么多年在这个家里不就是当牛作马还天天挨打受气吗？他宁大栓办的不就是畜牲不如的事儿吗？
于是众人更加义愤填膺起来，不一会儿，周围的骂声就越来越大。
宁大军先就顶不住了，小声跟宁老太太说：“娘，要不然，咱们服个软算了，给我三弟妹她们道个歉……”
话音没落，就被宁老太太一口给骂回来了：“叫我给断老三家香火的女人道歉？你可早死了那条心吧！”
说话的声音不大，宁锦绣却听了个一清二楚，开口道：“奶奶，你可别忘了，现在的法律上还有一条是虐待妇女罪，现在我们去派出所反映情况的时侯，就把这事儿也给说上，我就听听人家警察咋说，反正现场这么多人都会给我们作证的！”
宁老太太被吓得一个哆嗦，拿手指着宁锦绣骂道：“你这个死丫头片子你说啥？你说……你要叫警察来抓你奶奶我？你，你这个白眼狼啊！”一口老气憋得上不来，眼睛一翻，宁老太太真的快要晕了。
周翠枝作为一个资深闲事八卦研究员，打眼一看就知道宁老太太那身子骨结实着呢，根本就没事儿，当即上前把她一扶：“老太太，您也别往地上倒了，咱们一起往乡卫生所倒去，刚好倒在你那可怜巴巴的儿媳妇面前，看看人家叫你儿子给祸害成啥样了！
您要是真不想去啊，也成，现在人证都在场，我们就把警察全叫来，亲口问问这纵子行凶是什么罪，平日里虐待儿媳妇又是什么罪？该是判几年！”
墙头上有人凑着热闹大声喊：“十年！”
又有人笑着接口：“判少了，最少得是二十年。”
又有人接口：“老太太进去就别出来了，有政府管饭，还管养老送终哩！”
众人说这话本是打趣，却也真的把宁老太太给吓住了，明明真的快要晕了还得死撑着，一边躲着周翠枝的手，一边可怜巴巴地盯着宁大军喊：“老二，你救救娘啊，别让他们把娘给抓走啊！”
宁大军苦着脸：“娘，事儿都闹成这样了，你就给我三弟妹服个软呗！”
宁老太太这会儿可不敢再说不去，捂着脸咧着大嘴哭天号地的装可怜。
周翠枝回头看了一眼宁锦绣，意思是说，你奶奶已经被吓成这样了，收场不？
宁锦绣立马一个眼神过去：不能收场，必须治熄火！
周翠枝立马领会了精神，又说：“宁老太太，您也不必号，就这两条路，要么我们叫警察来处理你们虐待许春琴的事儿，要么你亲自登门给许春琴道歉，你自己选一条吧。”
宁老太太这会儿是彻底给吓得没有胆了，咬着牙低了个头：“行，我去道歉！”
周翠枝当即把手一摊：“行，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宁老太太这会儿是连怕带哆嗦，走路都不稳了，硬是叫二儿子宁大军把她给背上，在众人的围观下往乡卫生所走。
有不少好事的闲人，硬是跟在他们身后跟了一路，一起要跟到乡卫生所亲眼看看，这出了名的刁钻恶婆婆是怎么给儿媳妇认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