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茗将林冬菱上肖府找贾玉兰合谋想要算计她的事情告诉了叶新枝。
当叶新枝还陷在林冬菱设计陷害林语茗的冲击中没有缓过来时,林语茗再度开口。
林语茗问道:“不仅叶世子觉得意外,我也觉得意外。冬菱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以为她虽然有时候不太懂事,但是本性还是善良的,可最近这段时间她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有些令人心寒。”
听了她的话,叶新枝没有说话,他也说不出什么话。
在他印象里,林冬菱就是一个活泼爱闹的小妹妹,脸上总是带着甜甜的笑容,像是春日里温暖耀眼的小太阳,可今日他得知的事情,完全颠覆了他的想法,原来在他看不到的太阳的背面,竟布满了漆黑的阴影。
叶新枝说不清他现在对林冬菱是失望多一点,还是惋惜多一点,而在这两样感觉中间,似乎还有一种叫厌恶的感情在慢慢滋生。
在他心思疯长的时候,林语茗接下来所说的话,让叶新枝对于林冬菱的负面想法全部压了下去。
“但是,我认为,冬菱会有这样的转变,与世子你脱不了干系,或者说,叶世子你才是造成这一切的根因。”林语茗说道,“冬菱会对我产生敌意,说白了是因为叶世子你没有与我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所以她才会想太多。”
爱情是及其自私的,每个人都希望他们的爱侣可以对自己一心一意,而但凡他们对旁人表示出一点亲近之意,他们都会感到不满,但这些不满往往都是对那个旁人,而不是他们的爱人。
他们不愿意放弃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也不愿意否定自己看上的另一半,因此,他们所有不好的情绪都会朝外人倾斜,无论这个外人是他们的亲人还是朋友。
林语茗虽然觉得这种心理是非常不理智的,但也明白这是很难避免的,为了防止林冬菱继续往感情的牛角尖里钻,变成一个面目全非的坏人,她觉得现在有必要同叶新枝说清楚,从根源上杜绝这件事情的发生。
“叶世子自回京后,几次三番想要接近我与我相处说话,我虽然不清楚叶世子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你这样的举动委实是很不合适的。”林语茗继续道。
叶新枝自知理亏,站在原地没有立即说话,过了片刻才嗫喏道:“我,我只是关心你,想要知道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叶新枝其实也知道自己上次将林语茗留在凉亭说话,以及现在整天在茶楼蹲守的行为很不合适,但凡被人发现,那又会有许多不利于自己和林语茗的传闻从人们口中传出来。
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见林语茗的心情。
现在被受了林语茗一顿冷淡的教训,叶新枝的心里不禁有些委屈,脑袋也耷拉了下来。
而林语茗听了叶新枝的话,再看他那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就知道叶新枝根本没有明白她话里想要他远离自己的意思。
林语茗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把话说得再明白一点。
林语茗:“你既然这么在乎我现在过得好不好,那当初为什么要带着林冬菱私奔,置我们的婚约不顾呢?但凡你对我有一丝一毫的情谊,也不会做出这样不负责任的决定,现在来给予一些不必要的关心,又有什么意义呢?”
面对林语茗的指责,叶新枝无话可说。
确实,当时在意识到他对于林冬菱的感情后,他本可以主动与林家人说清楚,解除与原本与林语茗的婚约,但是他却选择了一种看似勇敢、实则怯弱的方法,并将十分不体面的结果扔给了林语茗独自面对,这样的他,的确没资格再去关心林语茗。
在叶新枝沉默的时候,林语茗又张口了:“现在我已经嫁给了别人,叶世子你也如愿和冬菱确定了关系,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各自生活,还希望叶世子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在林语茗说话的时候,叶新枝一直直视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上似乎凝起了一层冰,没有温度,也没有任何起伏。
比起林语茗现在平静的样子,叶新枝更情愿她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是含怒带怨的,因为至少能证明她对自己是有感情的,但是她没有,这样毫无波动的模样,说明她根本不在乎。
叶新枝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个笑话。
良久,他才开口道:“过往的种种,是我对不起你,以后我也不会来打扰你的生活了,回去之后,我会和菱儿说清楚,解除她对你的误会。”
听到了他的承诺,林语茗松了一口气,屈膝福了一福,郑重道:“多谢叶世子体谅。”
叶新枝勉强牵动嘴角,挤出了一个苦笑。之后他再没有说什么,只是带上了那个上门闹事的大汉离开了。
在一旁默默听完全程的肖陵昀走上前来,看见林语茗的表情明显比刚才要松快许多,忍不住问道:“你现在心情很好吗?”
林语茗点点头。
刚才那些话虽然是她刻意说出来想要达到与叶新枝划清界限的目的,但其中也包含了她的真实想法。
一直以来,她都将这些想法藏在心底,现在终于找到机会说出了口,感觉像是一块压着自己的大石总算落了下来,现在她感觉自己喘气都比以前要舒畅多了。
“想来叶新枝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了,而且他方才走之前还说会与冬菱讲清楚,想来之后也不会再有什么糟心事了。”林语茗笑着说道,话里都是对未来日子的期望。
但是,肖陵昀心里想得却和林语茗不一样。
刚才他目送着叶新枝离去,虽然那人面上没有表情,也看不出什么,但那道逐渐远去的背影,却是充满了忧郁和落寞。
很明显,叶新枝嘴上答应了要远离林语茗,然而他的心里还没有完全放下,以这般失意的状态去找林冬菱谈话,肖陵昀并不认为结果会如林语茗所愿。
但看着林语茗轻松的样子,肖陵昀也不想出言打击她,而且他的忧虑也不一定会成为现实。
于是,他微笑地顺着林语茗的话说了下去:“希望如此。”
另一边,叶新枝在出了茶楼之后,先是将那名大汉押去了官府,交给当地官员处理,然后便在附近的客舍叫了一辆马车,直奔永安侯府而去。
观山跟着叶新枝从马车上下来,急急地追了上去,一边快走一边问道:“世子爷,是出了什么事吗?”
这些日子以来,叶新枝出门去茶楼都是带着观山一起,一段日子下来,观山也瞧出了些端倪——他家世子爷这是又重新惦记上林家二小姐了。
但观山作为一个奴仆,又不好说什么,只好求叶新枝每次出门的时候都将自己带上,以防叶新枝做出一些不该做出的事情。
今天茶楼那场闹剧发生时,观山就和叶新枝在旁边看着,但在事情了结后,观山一个一不留神就找不见叶新枝了,待他再次见到叶新枝时,才发现对方是从茶楼的后头出来,而这茶楼的后间,不就是林语茗和肖陵昀才可去的地方。
而叶新枝出来之后就一言不发,还突然要造访要去永安侯府找林冬菱,这种异常的行为难免让观山怀疑是不是林语茗和他家世子说了什么,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但是叶新枝并没有回答观山的问题,而是一路保持沉默,抿紧了嘴巴,直到走到林冬菱所在的藕香苑才开了口,而他接下来说的话也不是与观山讲的。
他站在屋前,高声喊道:“林冬菱,你给我出来!”
跟在他身后的观山都傻眼了,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叶新枝对林冬菱用过这样凶的语气说话,连忙拽了拽叶新枝的衣袖,低声劝了一句。
观山:“我的爷您这是怎么了,您有气也别冲林三小姐撒啊。”
刚才一路走来,叶新枝就一直沉浸在失落的情绪中无法自拔,林语茗对他冷淡的态度实在是让他无法接受,想着想着,在某个瞬间,叶新枝的脑中就冒出了一个念头,若不是林冬菱暗中使坏被发现,林语茗也不至于那么排斥自己。
而在这个念头出现之后,那些失落和悲伤就转化成了愤怒,对林冬菱的愤怒。
所以他这次上门来找林冬菱的目的,逐渐从解释变成了算账。
没过多久,紧闭的房门就开了,林冬菱一蹦一跳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笑着跑到了叶新枝的面前。
“新枝哥哥,你怎么来了?”林冬菱笑着说道。
她的笑容并没能熄灭叶新枝的怒火,他冷笑了一声,然后道:“哼,我怎么来了,还不是因为你干的好事!我问你,你是不是派人去语茗的茶楼闹事了。”
好不容易等到叶新枝主动上门,林冬菱还以为他是因为想念自己才来的。可看到叶新枝现在怒气冲冲的样子,加上刚才她听到那声连名带姓的叫喊,林冬菱才明白过来,原来叶新枝是为了林语茗的事来兴师问罪的。
可是她安排人去闹事的事情,叶新枝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林冬菱原本还因为干了坏事而心虚,但是很快她就想到一种可能性,“你该不会是去了那间茶楼吧?”
发觉到了叶新枝一秒的怔忪,林冬菱便知道她所料不错,心里那团腾腾的妒火又烧了起来:“你去了那间茶楼!你为什么要去那间茶楼?你是不是特意去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