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昌脉象稳定,那就代表着他还有一线生机。
郡主命人请林轩到大堂稍作歇息,随即亲自登门请来了一众名医,连同那鹰钩鼻老者在内。
当他们得知定国公脉象稳定,顿时大感惊奇,顾不上与一个弱女子置气,当即动身赶了过来。
因为他们先前亲自上手,确定徐景昌脉象特别快,散乱不堪,明显就是个将死之人。
那才短短过去了几个时辰,这个将死之人又怎会脉象平稳,出现生机?
一众名医赶到病房,争先恐后地为徐景昌把脉诊治,而后不出所料地发出了阵阵惊呼。
“这真是骇人听闻!”
“我的老天爷,国公脉象当真稳定了!”
鹰钩鼻老者看向张仲元,满脸钦佩地赞叹道:“张神医的医术果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我等学艺不精,实在是汗颜啊!”
“不是,刘神医,老夫……”
又有一位名医开口赞道:“张神医医术超凡入圣,慈心妙手,我等钦佩!”
“对啊老张,你是如何为国公求得一线生机,不妨与我等探讨一番……”
“这……这难道是‘银针刺命’之法?老张你藏得够深啊!”
面对众人的恭维奉承,张仲元一张老脸憋成了猪肝色。
他想要开口解释,但这些老家伙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够了!”
徐小婉见这些沽名钓誉的名医圣手,此刻还恭维奉承,不为父亲诊治病情,忍不住娇喝了一声。
“这些银针……是小神医林轩扎的……”
小神医?
林轩?
什么人物?
为何闻所未闻?
一众名医圣手面面相觑,而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张仲元。
后者一张老脸红得发紫,没好气地咆哮道:“还不快点为国公诊治,一个个的成何体统!”
众人如梦初醒,这才聚拢在了病榻之前。
只是面对林轩扎下的救命银针,他们却是不敢轻动。
张仲元稳住心神,转头看向一白发老者。
“苗医仙,你苗家九针誉满天下,不如由你为主进行后续治疗,我等从旁协助。”
苗医仙自傲地点了点头,对苗家九针充满了自信。
随即众医开始进行治疗,试图唤醒昏睡的定国公徐景昌。
……
公府大堂。
林轩披着大氅,静静地喝着茶水。
定国公徐景昌,曾是父亲的结义兄弟,昔年统军与父亲并肩作战,打得突厥蛮夷多次溃逃,时人赞为“帝国双璧”。
但三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横祸,镇北王府灰飞烟灭。
镇北王受命出塞征战突厥,反被小人偷袭一箭穿心,尸骨遗落蛮夷之地。
乾帝大怒,以“昏耄失律,祸及三军”的罪名问罪镇北王府。
王府世子疾驰入京为父喊冤,竟被一个书生刺穿心肺,离阳幼麟喋血帝都。
镇北王心腹大将高天禄突然揭发其谋逆行径,宣称奉乾帝之命率军屠了整个镇北王府。
王府幼子被一箭射落悬崖,尸骨无存,离阳凤雏哀鸣九天。
林轩,正是那“该死”的离阳凤雏,萧弘琰。
他背负血海深仇,蛰伏隐忍了三年之久,此次入京为徐景昌续命,便是为了求一个真相。
三年前那场血案,究竟有什么人参与?
离阳凤雏的仇人,到底是谁?!
一想到父王兄长的音容笑貌,林轩便感到痛彻心扉,随即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恰在此时,那些名医圣手接连走进大堂,目光灼灼地看向林轩。
那一双双眼睛里,充满了质疑,充满了震惊。
他就是郡主口中的小神医林轩?
那个使出“银针刺命”,为国公求得一线生机的神医圣手?
这不可能!
这小子……太年轻了啊!
年轻得……令人绝望!
一众名医各自落座,鹰钩鼻刘神医率先发难。
“咳咳……你就是林轩?”
林轩点了点头,眉头微皱。
“黄口小儿,你简直胆大包天!”
“你怎敢胡乱施针,定国公乃是大乾柱石,若是他有什么闪失,你万死难赎其罪,那也是我大乾承受不起的损失!”
这是……兴师问罪?
还是说……同行相轻?
林轩无奈苦笑,“结果证明,小子为国公保全了性命。”
“放肆!”
一群名医顿时就炸了。
因为林轩这句话说出,无异于是对他们赤裸裸的嘲讽!
一众名医束手无策的病人,林轩只身便将其救下,这不是嘲讽是什么?
“你这个狂妄小辈,简直就是目无尊长!”
“暂且不论你医术如何,医者讲究仁心,你这样狂妄的恶劣品性,注定了你前路堪忧!”
林轩有些哭笑不得,面对着这一个个德高望重的倔老头,他还当真不敢正面硬刚。
许是见到林轩服软,一群名医更加兴奋,七嘴八舌地声讨林轩,一副为人师长的超然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林轩听得都快睡着了,大堂内这才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鹰钩鼻老者又冷哼了一声,“小辈,老夫要考考你,让你知晓医道无尽。”
“刘神医请。”
林轩闻言坐直了身子,给足了这群老家伙面子。
“江西林间有草生叶,头有瘿子,似鹤膝,叶如柳,是何药材?”
“千金藤。”
刘神医眉头一皱,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这味药材算不上常见,他故意用此药考较,没想到林轩脱口答出,看来这小子的确懂些医术。
旁边又一人开口问道:“形短祗寸许,细如灯芯,色青黄、咀之味甘,微有滑涎,食之补五脏虚劳赢瘦,强阴益精……此乃何物?”
“霍山石斛,九大仙草之首。”
林轩对答如流,丝毫不见停顿。
又有几人问了些药材,林轩同样脱口答出,顿时引起了众医的兴趣。
“牙龈出血,有洞,如何治疗?”
“用凝水石粉三两、丹砂二钱,甘草、脑子各少许,共研为末,干敷。”
熟悉药材的特征与功效,只是医者从医最基本的门槛。
一众名医出口便是一个个常见病症,林轩却始终对答如流,给出了正确的治疗手段。
“小儿吐乳,如何治?”
“蚯蚓泥一两,研成末,空腹服,米汤送下,每服半钱,三次见效。”
“神智癫狂,不能识人?”
“伏龙肝研末,温水冲服,一日三次。”
鹰钩鼻刘神医大惊,他连这都能治?!
只见一众神医面露骇然,他连忙追问道:“何为‘伏龙肝’?”
林轩有些诧异,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伏龙肝你都不知道?”
鹰钩鼻刘神医一张老脸顿时涨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伏龙肝,亦名灶心土,就是灶里正对锅底的黄土,经多年用柴草熏烧而结成。”
话音一落,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