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张家栋就带着孙立军，和郑秘书一起来到了位于城郊的原农机修配厂。
一走进厂区，三人都不由得被眼前的规模震撼了。
这片建于1960年前后的厂区，还保留着当年苏联支援时期的建筑风格——清一色的红砖厂房，高大的苏式屋顶，墙上还隐约可见斑驳的标语痕迹。
郑秘书指着厂区介绍道："这片地总共二十亩，前面这排是主要车间，后面是仓库和宿舍区。虽然闲置了两年，但建筑结构都很完好。"
孙立军兴奋地小跑着推开一扇厚重的大门，里面顿时扬起一阵灰尘。"张哥你看！"他激动地喊道，"这车间比咱们现在半个厂区都大！"
张家栋走进车间，脚步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阳光从高大的窗户斜射进来，照亮了布满灰尘的水泥地。
他伸手摸了摸结实的砖墙，感慨道："这厂房建得真扎实，比咱们现在的车间强多了。"
"那是，"郑秘书点头道，"这可是当年按照重工业标准建的。你看这房梁，全是实木的，再使几十年都没问题。"
三人继续往里走，孙立军一边比划一边说："这边可以安排裁剪区，那边放缝纫机，中间留出通道，还能剩下不少空间呢！"
穿过车间，后面是一排红砖平房。郑秘书打开一扇门："这是原来的职工宿舍，稍微收拾一下就能住人。那边是食堂，灶台都是现成的。"
站在厂区中央，张家栋环视着这片即将属于他们的新天地，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东头的车间做羽绒服生产线，西头的车间留给滑雪服，后面的仓库正好存放原料......
"怎么样，家栋同志？"郑秘书笑着问，"还满意吗？"
"太满意了！"张家栋重重地点头，，目光仍在这片宽阔的厂区里流连，"这比我想象的还要好。郑秘书，您估计把这老厂区翻修一新，大概需要多久？"
郑秘书掏出笔记本翻了翻："我咨询过建设局的同志，他们说这种老厂房结构完好，主要是水电线路需要更新，墙面地面要整修。快的话，半月就能完工。"
他合上笔记本，又补充道："这段时间，你可以先去轻工业局申请新设备。周局长交代过了，他们会优先给你们审批。"
张家栋却摇摇头："郑秘书，设备这部分钱必须得我们合作社自己出。县里和市里已经给我们太多支持了——又是拨地又是免税，还提供进修机会。我们要是连设备钱都让公家出，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孙立军在旁边插话："张哥说得对。咱们合作社现在效益不错，买设备的钱还是有的。"
郑秘书赞赏地看着两人："好！有你们这样的觉悟，县里就更放心了。不过该争取的政策还是要争取，轻工业局那边有技术改造补贴，这个你们可别推辞。"
"这个自然，"张家栋笑道，"该享受的政策我们一定用好。但主要投入还得靠自己，这样才能对得起县里的信任。"
郑秘书看了眼手表，抱歉地说道："家栋同志，立军，我这边还得赶回县里开会，就不多待了。"
张家栋连忙说："这都到饭点了，不吃个便饭再走？"
"真来不及了，"郑秘书一边往吉普车走一边说，"曹县长那边还等着我汇报情况呢。这段时间新厂区有什么想法和要求，你们随时到办公室找我。"
送走郑秘书后，张家栋转身对孙立军说："立军，新设备的事得抓紧规划了。这么大的厂区，空着一天都是浪费。我算过了，最晚十二月底必须开工生产，这样才能赶上春节前的销售旺季。"
孙立军掏出随身带的小本子："张哥，我昨晚初步算了一下，按照三倍的产能，咱们至少需要添置一百台缝纫机、十五台锁边机，还有五台最新的充绒设备。"
"走，"张家栋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发出爽朗的笑声，"咱们再去每个车间仔细量量尺寸。这次搬迁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要把生产线规划得科学合理，让老师傅们干活更顺手。"
两人在空旷的厂房里忙活了整整一天。孙立军拉着卷尺在车间里跑来跑去，张家栋则拿着粉笔在地上标注区域。他们反复讨论着生产流程，时而争得面红耳赤，时而又为想到的好点子击掌叫好。
直到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布满灰尘的玻璃窗，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孙立军无意中瞥了一眼手表，突然惊呼："哎呀，都快五点了！"手里的卷尺"唰"地收了回去。
张家栋正蹲在地上画生产线布局图，头也不抬地问："怎么，晚上有安排？"
"那个......我得赶回合作社去了。"孙立军支支吾吾地说，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散落在地上的工具，连笔记本掉地上了都没注意。
张家栋抬起头，借着夕阳的余晖，清楚地看到孙立军耳根都红透了。他放下粉笔，拍拍手上的灰，笑着打趣："这么着急忙慌的，是要跟晓晴同志约会去吧？"
孙立军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结结巴巴地说："就是......就是看场电影。晓晴说《庐山恋》上映最后一天了，再不看就赶不上了......"
"这是正事儿！"张家栋站起身，故意板起脸，"搞对象比搞生产更重要！赶紧去，别让人家姑娘等着。这儿剩下的活我来收尾。"
孙立军如蒙大赦，抓起外套就往门外冲，跑到一半又折返回来，捡起地上的笔记本："谢谢张哥！我明天一早就来！"
"等等！"张家栋叫住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粮票塞过去，"请姑娘看电影，记得买点瓜子零食。"
看着孙立军飞奔而去的背影，张家栋又忍不住摇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