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玉爱多次劝老夫人和老先生坐下来等候,他们执意不坐,就那样站着。老夫人和老先生这时不但焦急难过,还在想,他们那样严格地管束郭晓岚是否做得正确,她出车祸,是否与这有关系,她是晚上偷跑出来的,一定是心里不好受,不是要离开他们。她是在去天网公司的途中出的车祸,她是要去那里,有工作的啊!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孔玉爱要回家给老夫人他们做吃的送来。老夫人和老先生摇头,不说话。孔玉爱知道他们没有吃饭的心思,便没有再说。
冰岩惦记着郭晓岚的身体,下午抽开身去华兴公司看郭晓岚时,才得知郭晓岚出了车祸,立刻赶到了医院。
这时手术已经进行六个多小时了,还没有结束。她问了事情的经过,断定郭晓岚是受不了束缚,加上抑郁症加重所造成的。她今天第一次见到了黎百度,听说郭晓岚给黎百度打过电话,黎百度手机不在身边没有接,几分钟后出的车祸,便猜想,郭晓岚和黎百度之间是否有情感上的纠葛呢?
手术直到傍晚才结束。当抢救室的门打开的时候,老夫人和老先生等在门外等候的人急切地拥上前去看视郭晓岚。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但伤者尚未脱离危险,还在昏迷之中,大家要保持安静。
正说着,郭晓岚被推出来了。她全身缠着纱布,只露出灰白的半张脸。老夫人忍不住地呼叫晓岚。医生和护士劝她不要出声。老夫人一下晕过去了。孔玉爱等人忙把老夫人抬到一个病房,请医生救治老夫人。
郭晓岚被推进了高危病房。
经过救治,老夫人转危为安。医生嘱咐孔玉爱等人,一定要看住老夫人,不能让她再走动,再着急。老先生心情烦躁,说老夫人在添乱。老夫人忍气吞声,还是非常着急。因为她无法放下郭晓岚的安危。
任俊杰这天从河北回到了北京的家里。他一进门就高兴地对季月琴说:“我一到北京就听到了一个我最想听到的好消息。”
季月琴问:“是否华兴出了什么让你高兴的事?”
任俊杰说:“猜得不错,是郭晓岚出了车祸,动了大手术,有可能要呜呼哀哉了。”
季月琴听了以后说:“儿子对我说过,郭晓岚是反对他和彩虹在一起的,郭晓岚要是死了,对咱儿子倒是好事,只是这样一来,刘幼诚就会娶新老婆,我谋划的大事就有可能落空了呀。”
任俊杰头也不抬地说:“你的谋划本来就是空想,有什么值得惋惜的。郭晓岚是我最恨的人。她一直在跟我摽着劲儿对立对抗,她死了,就消除了我最大的仇敌,我会特别地高兴。她死了,华兴一定会走下坡路,这对我收购华兴最非常有利的的。也许用不了三五年,华兴就归在我的名下了。”
季月琴泼冷水说:“可郭晓岚不会出个车祸就死了的。”
任俊杰很自信地说:“她如果车禍不死,我自然还要和她继续斗。现在是个好机会,我不能失去这个机会,明天我就去看看她,当着她的面,把气给她送够了,也许明天就能把她气死了。”
季月琴问他:“我倒想知道,你去医院当着他们一家人,怎么气郭晓岚?”
任俊杰说:“我自然有好办法当着他们全家人的面,气死她。她不是最要面子吗?这回我要把面子给她给得足足的,使她当着他们全家人的面,说不出任何反对我的话来。我一想到当头上他们全家人的面,怎么给她说好话气她,我现在都高兴得想大笑一场呢。因为我想的那些好话,相信会使那两个臭教授也无言以对的。”
季月琴说:“是吗?我倒是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你现在能给我说几句让我先听听,高兴高兴吗?”
任俊杰说:“我怕现在给你说,会笑死了你的。”
这天晚上,老夫人、老先生、刘幼诚和孔玉爱都守候在医院里,因为郭晓岚还没有醒过来,还没有脱离危险,他们要等她醒过来,脱离了危险。
第二天,任俊杰到医院里来了。他带着好几个人,拿着许多鲜花和慰问品,一到医院,就高声地询问郭晓岚的病房在哪里。
老夫人、老先生和孔玉爱看到任俊杰,心里别提有多么气愤了。他们虽然不知道郭晓岚是看了老宅以后出的车祸,但他们知道任俊杰已经把郭家的老宅,那样地留下来了。
任俊杰见了老夫人他们,一点愧疚感都没有,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向他们询问郭晓岚的伤情和现状。
老先生和刘幼诚只能应付着说说客套话。老夫人听刘幼诚向任俊杰说了感谢的话,气得暗暗地咬牙。
任俊杰到了郭晓岚病房门口想进去,被守在门口的护士拦住了。任俊杰借机就向护士询问郭晓岚的详情。当得知郭晓岚还没有苏醒,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的时候,他心里高兴,通过门上方的玻璃窗户,看了一阵子躺在病床上的郭晓岚,嘴里还默默地说了一些开心的话。
王德和崔小蕊是两天后得知郭晓岚出车祸,住进了医院。他们来看了郭晓岚。成跃山、成富山、王虎驯、柴永、杨桂淑、赵玉华和白文侠等许多人以及公司里的人都先后来医院看望了郭晓岚。
郭晓岚的手术刀口在长好,整个伤势也在好转,唯独不见她苏醒过来。十天过后,医院对她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并进行了会诊,给出了一个结论说,她可能一直就是这样了。
老夫人、孔玉爱等家里人,一开始听了不明白,问医生说,她车祸的撞伤和手术刀口都已经好起来了,说她可能一直就是这样了,是啥意思?
医生明确地告诉他们说,她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成植物人了。
孔玉爱不知道什么是植物人,但老夫人、老先生和刘幼诚都知道。他们听了医生这话,全哭了,哭得非常难过。
孔玉爱于是知道了,她晓岚姐以后就不能成为一个正常的人了,虽然出着气,但从此什么也不知道了,只能永远这样躺在床上。孔玉爱知道之后,叫着晓岚姐,大哭不止。
老夫人、老先生和刘幼诚除了流泪,不知如何是好地呆立在那里。
孔玉爱终于止住了痛哭。她看看老夫人、老先生和刘幼诚说:“不会的,不可能的!晓岚姐怎么会永远这样了呢?她一定会醒过来的!老师,刘董事长,不要那样悲观,我晓岚姐会醒来的!”
老夫人要刘幼诚通知彩虹。
彩虹当时正和大发在一起。她接起爸爸的电话,听说妈妈住了医院,就问爸爸,妈妈得了什么病。
大发已经知道彩虹的妈妈出了车祸,但他没有告诉彩虹,这时见彩虹听了她爸的电话,问她爸她妈得了什么病,忍不住地偷笑了。
刘幼诚对彩虹说:“你妈是精神状态不好住的医院,你快到医院里来吧。”
彩虹挂上电话对大发说:“我妈有病住医院了,我得快去医院看我妈。”
大发认为郭晓岚出车祸,是对郭晓岚的惩罚。
彩虹来到她妈的病房,见她妈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叫着妈妈跑了过去。
孔玉爱及时抱住彩虹对彩虹说:“你妈还没有醒过来,不要惊动你妈。”
彩虹转问奶奶:“我妈得了什么病?”
老夫人擦去眼泪,向彩虹说了她妈出车祸和动手术的经过。老夫人最后对彩虹说:“在这些天里,之所以没有给你说,是不想叫你受惊吓受剌激,心想等你妈脱离了危险,醒过来以后,再告诉你。”
彩虹听了以后问:“那我妈现在是脱离了危险,醒过来了吗,现在是在睡觉吗?”
老夫人和孔玉爱等人听了彩虹的这个问话,全失声痛哭起来。彩虹以为她妈是死了,立刻大哭起来,同时叫着妈妈,强扑到了她妈跟前。
当彩虹看到她妈脸色红润,呼吸顺畅的时候,她擦把眼泪,仔细看她妈,随即就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奶奶等人。
老夫人不得不忍住眼泪,告诉彩虹说:“医生认为你妈好些天没有醒过来,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成植物人了。”
彩虹虽脑子里没有植物人的概念,但她从植物人三个字很快意识到,她妈没有人的知觉了,是像植物一样地活着了。这对她来说,如何接受得了,她趴到她妈身上大哭不止,谁也劝不住,拉不起来。
后来,孔玉爱对彩虹说:“彩虹,你不要太难过,你妈会醒来的。医生说的,只是可能,不是绝对的,我们要千方百计地给你妈治,准能治好了,醒过来的!”
彩虹听了孔玉爱这话,停了哭声,从她妈身上爬起来,看着孔玉爱问:“孔阿姨,您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请你相信孔阿姨。”
彩虹把目光从孔玉爱移向爷爷、奶奶和爸爸。爷爷、奶奶和爸爸,面对彩虹期待的目光,都忍着心痛,向她默默地点了下头。这让彩虹似乎看到了一线的希望。
几天以后,老先生在医院的一个房间里,召开了家庭会议,孔玉爱也参加了。
老先生语气沉重地说:“不能总是伤心了,晓岚毕竟还活着,家里有思想,能工作的人,得马上工作起来。公司现在不是刘家一家的了,有大股东小股东很多家很多人,公司的工作不能停摆,要赶快抓起来。我的意见是,由幼诚先把总经理的工作兼起来,开个董事会议,征求征求大家的意见。如果大家同意,就接着研究一下当前的工作,各司其职地把工作抓起来。我给晓岚曾说过,要争取上市。现在肯定不行,可以朝上市的方向努力。”
刘幼诚答应按父亲的意见办。
老先生接着说:“家里的第二个事,是彩虹的事。彩虹已经定了出国留学,选好了留学的学校,就让彩虹去留学。这不但是彩虹的愿望,也是家里和彩虹妈妈的愿望。彩虹你看行吗?”
彩虹流着泪向爷爷点了下头。
老先生接着又说:“家里的第三件事,就是给晓岚治病了。我们一定要千方百计,想尽一切办法给她治,不惜花多少钱,只要能治好,倾家荡产都愿意。”
家庭会议后,刘幼诚就回公司去了。
老夫人和老先生在刘幼诚回公司前,语重心长地叮咛了一番儿子。刘幼诚虽有些畏难情绪,但临危受命,他向父母郑重地表示,会尽全力。
老夫人回到家里,就开始为彩虹远行留学做准备。她知道彩虹到了国外什么东西都能买到,不会有什么缺的。但作为奶奶,现在替儿媳做这事,她做得很认真,很仔细,也很伤感。
彩虹发现奶奶光是内衣就给她准备了好几套,连女孩子卫生方面的东西都没有落下。她不好拒绝奶奶,既感动,又伤心,多次失声哭泣。
孔玉爱每天在老夫人家和医院里两处忙活奔跑,还不断帮老夫人为彩虹做各种各样的事。
这天,老夫人、老先生和孔玉爱送彩虹到首都国际机场。彩虹临进安检前,流着泪和爷爷、奶奶、孔玉爱拥抱。
孔玉爱细心叮嘱彩虹说:“你放心去国外学习,照顾你妈妈,有我呢,我一定好好配合医院,把你妈的病治好了,把一个和从前一样的妈妈交给你。”
彩虹感动得要给孔玉爱下跪,孔玉爱硬把彩虹拉住了。
这时,季月琴走过来,问候老先生和老夫人。她告诉他们说,彩虹和大发是同机,大发已经进去了,彩虹在路途上有伴儿,叫他们放心。她还说,以后医院彩虹妈妈那里有什么事,告诉她,她会尽其一切帮忙照顾。
老夫人、老先生都说知道了。
彩虹向季月琴表示感谢后,离开爷爷奶奶他们,进了安检处。
大发在飞机上坐等彩虹,看到彩虹上来了,高兴地迎过去,就要和彩虹拥抱,被彩虹生气地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