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这人一看就脾气不好。
途中若是遇上个什么,激将法对此人,应该最是好用。
再者,便是这人对二师兄似乎有些不一样,若是能促成二人的姻缘……呸呸呸,若是能使二人成为好兄弟,也算是功德一件。
思及此,容月不由得笑出了声。
毫不知情的二师兄一脸莫名的看向容月,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为容月算计里的一环。还要搭上清白。
而灵狼躺在容月怀里,莫名的愤怒,龇牙咧嘴的对着那人,似乎随时都能扑上去撕碎那人好泄愤一般。
这恨意来的,太过突然了。
容月安抚的摸了摸灵狼的脑袋,抬眸去看那人,“你想清楚,这灵兽山,百年都见不到一个人影儿,难得遇上我们,过了这村柯就没这点儿了。”
那人沉吟片刻,最后冷冷笑道:“也好,若你们食言,我就吃了你们果腹。”
尼玛……这是饿死鬼投胎吧?
容月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上下将那人打量了一番:“看着这么瘦,怎么那么能吃?一顿饭要吃两个人?”
闻言,二师兄掩唇笑道:“饭桶,一般不都是这样吗?”
对于二师兄逮着机会就寒酸那人一把的德行,容月表示十分的无奈,但是她跟二师兄保持统一战线,于是只能随声附和。
说的在理,二师兄威武啊。
那人懒得再多费口舌,也不跟二师兄计较,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三人基本达成一致意见,倒是收起了动手的架势,二师兄和那人一同站在一旁,不停地眨着眼睛。
比试没有胜负。
但是两人都颇为难受。
尤其是那人,斗鸡眼了半天,这才缓过来。
“二师兄,你且忍耐一下,进山之后咱们的战斗力主要就靠他了。”
见二师兄那一副狡黠似乎有一肚子坏水准备随时倒出来的模样,容月赶紧上前,拦住二师兄。
好不容易拉成统一战线,可别因为一时不忍,坏了大事啊。
那人一听,愣了一下,回眸诧异道:“二师兄?你不是叫七日?”
二师兄嘲讽一笑,幽幽的拂了拂袖子,淡然道:“如今的七日,另有他人。至于我,早就不是这谷中之人了。”
那人似乎颇为震惊,拧着眉沉思片刻。
片刻后,那人突然冷笑两声,意味深长的盯着二师兄,“呵,七日谷若是能留下你,寿数或许还能长久些。她怀里抱着的,又是什么?”
见那人视线落在自己怀里的灵狼身上,容月下意识的紧了紧手,避开了些。
这厮,该不会是饿了,想要吃肉吧?
若是他真要吃了灵狼,她要不还是想办法跟二师兄一同把这人干掉了事。
反正都睡了千年了,不在乎再多几年。
这个念头刚从脑子里闪过,二师兄便淡淡的道:“灵狼。”
“灵狼?”
那人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突然笑了起来,笑的猖狂,直接,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之意。
这样的笑声,令人十分不爽。
要不是做淑女的都不能直接冲上去揍人,容月一定一马当先。
容月瞪着那人,正欲开口,却见那人手指指着灵狼,似笑非笑道:“灵狼啊?呵,这是银尾狼犬,若能驯化,威力不可小觑。也就只有你们这群蠢货,才会把它当做低级灵狼。”
低,低级?
等等,什么犬?
容月恍然大悟,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灵狼,震撼道:“这他娘的,是一条狗啊?”
合着,她抱着一条狗当狼,还把二师兄吓唬的不轻?
那人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眼角上挑,视线冷冷一斜,“你以为?呵,不过,驯化了一半儿变成了如今这副德行,若是不能完成驯化,怕也就是俗世的一条老狗的结局了。”
可是,灵狼看起来,个头极小。
怎么就是老狗了?
然而,容月一抬眸,却发现二师兄似乎红了眼眶,目不转睛的看着灵狼。
似是有千言万语,又似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是它?”
他低声呢喃着,脚下像拖了千斤鼎一般,艰难的靠近容月。
“为何不是?”
那人冷哼两声,嘲弄道:“你都没死,它好歹也是神兽类,怎么会那么轻易死?”
容月听的云里雾里的,不过此却大概明白了些,看来这条狗,跟二师兄有些渊源。
想来,应该就是二师兄之前养过的那条了。
只是,中间发生了什么?怎么又会在七日手上?
哎,七日谷的破事儿,还真他娘的乱。
容月忍不住的叹息一声,“二师兄,你过去的那条狗,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二师兄神情悲戚,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竟是有几分愠怒。
他攥着拳头,突然上前,将容月怀中的灵狼抱入怀中,盯着它身上的伤口,脸色苍白。
刚才,这厮还连药都舍不得给它用的。
啧啧,这打脸打的。
容月幽幽的叹了口气,可见啊,做人还是要善良不是。
“我一度以为,此生应该是没机会在再见它了。”
他轻声说道,将容月给它包裹的布条拆了下来,随后一扭头,将视线落在了那人身上的华贵袍子上。
相比起来,容月的布条似乎有些简陋了。
那人立马警惕的瞪着二师兄,“你想做什么?”
“滴水寒成的缎子,用来包裹伤口,最是不错。”
“你做梦。”
那人一甩袖子,脚下飘着后退了好几步,好像是怕二师兄发疯冲上来抢一般。
容月眨眨眼,倒抽了一口冷气。
二师兄却倏地笑了声,不紧不慢的看向那人,“不给?不给我就让它在你的白梦泉中撒尿,天天撒尿,早晚有一天,熏死你。”
“你!”
那人怒极,然而却无可奈何。
之前二师兄洗澡对他的打击已经够大了,如今若是这畜,生真的在泉里撒尿,他还怎么活?
思前想后,那人沉默良久,这才不情不愿的将外套脱了下来,随后扔给二师兄,“千金难求的缎子,你可记着,这是我的人情。”
“你是人吗?还人情。”
二师兄冷嘲热讽,将那外套接了过来,手上动作几下,那外套的袖子便整整齐齐的被割了几条布下来,半截袖子,算是断了。
容月吸吸鼻子,卧槽,大新闻啊,二师兄断袖了哎!
那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比方才被人揍了一顿更难看。
唯独二师兄,一脸淡定的将衣裳扔了回去。
但是想来,那人也不会再穿了。
可他刚弯起嘴角,那人便冷静的穿上了断了袖的外套。
容月:……
二师兄:……
“那年我新习得一套阵法,入灵兽山做实验。”
二师兄抱着灵狼席地而坐,目光看向远方,突然开口打破这一片诡异的沉默。
容月乐得听故事,于是便也坐了下来,见二师兄给灵狼包扎伤口,心中不由得微微触动。
“那套阵法,我出了差错,被困其中。”
那人愤愤磨牙,显然那个阵法困住的,不只是二师兄一人。
“它为了救我,落入死门,换我生机。”
落入死门,便是自寻死路。
容月心中一惊,这个阵法看起来,比石冥阵高超多了,那么那条狗……
“后来我在灵兽山又遇到狼王,险些丧命。从这里出去之后,我便离开了七日谷。”
这中间的事情,二师兄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可对于经历过的人,又是怎样一番惊心动魄?
容月没有细想,只是心中发怵。
昨日山崩地裂的画面历历在目。
仅仅是想起,便觉得心惊。
“为什么离开?”
那人冷静的开口,询问道。
“因为我突然明白,我自一出生,所有人就告诉我,七日谷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都背负着天机,而我则是这不同之中的不同。可自灵兽山一事之后,我发现我不过就是个寻常的凡人,或者我根本就是一直在自欺欺人。我自以为天资聪慧,却连个阵法都出错,害了银尾犬。我自以为不同寻常,可对于既发生或者未发生的命运,无力更改。而七日谷中的每一人,都守着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一辈子。命运的轨迹似乎早已被安排好。却又都自自欺人,自以为自己不是凡人。”
“呵,凡人?即便不是凡人,世间之事也不能完全掌握,这条银尾犬的命数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安慰二师兄,那人难得的说了些像人的话。
容月抬眸,看向二师兄点头道:“人都是平凡的,也都是不凡的。端看你如何抉择。”
“还有一件事,让我更为气愤。”
二师兄缓缓侧过头,对上容月的眸子。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不等容月说话,果然,二师兄便开口道:“就是我在出去之后,遇上了北凤珏!”
“啊?呵呵,呵呵呵。”
容月干笑。
二师兄继续道:“那个家伙,竟比我聪慧,阵法也有研究,普天之下我会的东西,就没有他不会的。还有,但凡他出面的战事,几乎都是他掌控全局。”
说到这,二师兄画风一变,转身瞪了眼那人,“你刚才说,没人能掌控全局?有。”
容月得意的挑挑眉,哎,骄傲呢。
“说回正题。”
那人镇定的打断二师兄,“这条灵狼,本就是个半成品,如今要想驯化,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若是寻常的神兽,只需要将它带入灵兽山,自行成长,寻找自己的机缘便可。
可这一条,就是倒霉的进化了一半然后没了后文的。
二师兄皱起眉,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
“需要什么?”
容月见两人神情凝重,心下一沉。
“御兽术,灵契,天时地利人和。”
灵契,不是寻常人能够缔结的。
至今为止,容月也就只知道北凤珏一人缔结了灵契。
至于御兽术?
她似乎听红虞说过,为何她会御兽术。
“既然如此,那就进山吧。”
容月长长的叹了口气,感觉如今似乎也没人比她更合适了。
“等等,你刚才说,要杀我来着?”
“嗯?”
那人回头,看向容月。
二师兄偷偷摸摸的给容月比了个赞的手势,然后面无表情的看起热闹来。
得罪了容月,注定要被记小本本的。
那人似乎是没想到容月竟然还记着这个,当即脸色一变,“老夫一时眼花,认错了人。你一个二九年华的小牙托,又岂会与我是古人?”
容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那人,“那也不一定。”
此事,回头再说。
至少,她得再找个帮手。
二师兄这个不靠谱的,都断了人家的袖子,保不准儿帮谁呢。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时,那人却突然脸色一变,面色僵硬的看着两人,“等一下。”
“又怎么了?”
二师兄不耐发的回头,却见那人的脚下,似乎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牵引住了一般,竟是困的那人动弹不得。
“我,我不能走。”
那人垂下头。
“你说什么?”
容月连忙上前去看,可她却什么都看不出来,只看得见那人人高马大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比木桩子还要木桩子。
“他确实不能走。”
二师兄似笑非笑,看了眼那人,补充道:“老子还以为阵法弱的连你都困不住了呢,没想到,这阵法依旧牢固啊。他虽然苏醒,可是百米之内,皆是阵法封印,他走不出去。”
“二师兄,你那么高兴,做什么?”
容月幽幽的瞥了眼二师兄,果然,二师兄这个不靠谱的,至今都没反应过来,这个人走不出去,对他们没有一点好处啊!
闻言,二师兄的笑意戛然而止,猛地回头,“对啊!差点忘了。”
那人冷笑,“哼,你干的好事。”
“我,破阵便是。”
二师兄漫不经心的扫了眼那人,只是不敢与那人对视。
大概是自己也没有底气的缘故。
但是摆出的那副做派,看着不像是要去破阵的啊。
容月侧过身自,低声道:“你不会是还想让他求你吧?”
“没错!老子就是要他求我!”
二师兄话落,嘴角一勾,看着那人。
容月的半张脸都开始抽搐起来。
都他么什么时候了,二师兄居然还惦记着这事儿。
大局为重啊,大局!
无奈,容月只得扯了扯二师兄的袖子,轻声道:“二师兄,借一步说话。”
二师兄莫名的背后一凉,一把将自己的袖子扯了出来,“怎么了?你别离我太近,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这要是让你家那位看见了,不得废了我?”
话虽如此,他却还是往容月那边靠了靠。
故意的。
其实无论他们多么小声的说话,那人都听得见。
不过,能膈应一下那人,也不错。
二师兄私心里这么想着,然后一脸好奇的望着容月,“哎,说什么?”
“你行吗?不是说这阵当初差点玩死你自己吗?别逞强。”
容月低声道,二师兄的脸倏地一下黑了下来。
一旁,那人不动声色的笑了声,明显是听到了这番话,并且表示十分的鄙视。
二师兄面色一沉,尴尬的咳了一声,冷静道:“我们三个钟,除了我,还有谁懂这七日谷中的阵法。”
行不行,他也不知道。
不过容月的这份关心,他还是颇为感激的。
看来这小丫头没白疼啊,回头可以找北凤珏多要些报酬了。
如此一想,二师兄心中瞬间升起了小彩虹。
不过,这个阵法……
二师兄的视线不禁挪到了容月身上,听说北凤珏也曾教过容月一些阵法,不知道这小丫头学会了多少。
容月一看,卧槽,这眼神不对。
于是连忙摆着手,“你冷静啊,我不行,你别看着我,我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噗!
弱女子?
天底下有这么彪悍的,弱女子?
二师兄无力吐槽,忍着笑,一本正经道:“好吧,那这位弱女子,这是我年幼时的阵法,你觉得,我能越活越回去了?再者,即便是有人技高一筹,可保不住老子身后有高人相助啊。”
他意有所指,目光看向遥远的天际。
北凤珏眉心一跳,落子的手抖了抖。
“你拼着气血从中相助,倒是令人钦佩。”
外面天色已暗,这场对弈还没结束。
虽然开场总是七日占尽优势,可每每结束,总是狼狈而逃。
北凤珏淡定的落下一子,“被你钦佩,也没什么可值得高兴的。你看来,很怕死?还怕灵兽山毁于一旦,七日谷,就此覆灭?”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落在七日心头,就像是电闪雷鸣,无情的将他层层包裹住的内心轰炸开来,鲜血淋漓。
七日谷,确实已经危在旦夕。
所以容月通过考验后,他故意以北凤珏为威胁,要她上灵兽山。
灵兽山不能毁。
银尾犬,大概就是最后的希望了。
若有神兽坐镇,害怕灵兽山不能再度恢复生机?
北凤珏轻轻抬眸,对上七日的双眸。
他的眼神似乎有一种吸力,让人情不自禁的便望了进去,却意外的是,一眼总是看不到底。
这个人,若非是心思太沉,便是修为高深莫测。
七日心跳急速,慌忙别开眼,避开来自北凤珏的视线。
“你的人,有那么能耐助我吗?”
他似乎是退了一步,将手上的棋子也扔进在了漆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