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离悠闲的瞥了眼二师兄,浅浅一笑:“你说呢?”
这三个字一出,二师兄顿时脸红的跟煮熟了的螃蟹似的,僵硬着身子,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他手指哆嗦着指着尤离,一沉默半晌,这才一脸震惊的看向尤离,要是此时他的眼神能说话,那么毫不意外,眼神中的意思一定是:妈妈救命呀,这个魂淡不要脸。
容月忍着笑,侧头问道:“果然是有关系了之后,两个人的态度都不一样了啊。”
北凤珏似笑非笑,眼神暧,昧的在她脸上流连了片刻,容月立马收起自己的笑意,清了清嗓子,一本很正经的站直了身子,挪开了脚步。
北凤珏挑挑眉,手一捞,将人捞到了自己身边,站好。
几人这一番卿卿我我,倒像是七日谷的主人一般。
七日沉默片刻,随后扭头,微眯着眼看向北凤珏,“武安侯果真是好手段。白梦泉救人,还能全身而退。”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对于一个七日谷之外的人反而能够通过灵兽山的考验一事,七日没办法不计较。
尤其是,北凤珏轻而易举的化解了他的阵。
“侥幸。”
也不知北凤珏是故意装傻还是真的没听出来,闻言也不过是冷冷一笑,丢出这两个字来。
七日的脸色顿时有些精彩起来,“你不必谦虚,我与你对弈,已知晓自己与你之间的差距,今生只能望其项背了。不过,还是要感谢你,救了七日谷的贵人。”
七日恭敬的行了一礼,十分的虔诚。
被人看着他,受了一礼,心中暗自想道,此人能伸能屈,若是天赋再高一点,哪怕与二师兄平行,只怕也是个不可一世的人物。
“不必客气,兄弟有难,自当相助。”
七日一愣,随后竟是笑了起来。
二师兄处处都比他好,他似乎真的差了许多,但是有一点不可改变的是,即便是差了许多,他也是一心为了七日谷,而不会避开应该属于自己的责任。
他深深地看了眼北凤珏,分明是真气流窜,他虽然强行给他压制住,可此人为了干扰灵兽山阵法,分明是冲开了他的压制。如此伤身之法,居然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七日勾唇一笑,“我答应容小姐的事,决不食言。稍后我自会将修行功法整理出来给你送过去,只不过,你还需要摒弃杀念,不能执着。”
尤其是后者,不能执着。
北凤珏蹙眉,眉宇间罩着一层不惑,却没再追问下去,只点点头,“多谢。”
七日颔首,“容小姐,既然主人跟您达成约定,那么七日就不多说了。多谢了。”
容月点点头,“不必客气。只是,还需多久?”
言灵之术并不能改变命数既定的轨迹,只能在既定轨迹之上,开口成真。
七日谷命数中,将有一日毁于一旦,而始作俑者,便是七日谷的少主人,二师兄。
诸多事情,并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二师兄思考多年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那个人会是自己,只是命数一事,任何人都更改不得。
他选择离开,也是有这个原因存在的。
七日垂下眼帘,弱弱的看了眼二师兄,“大约,三个月。”
三个月?
可她等不了那么长。
二师兄笑了两声,突然打趣道:“三个月太久了,月儿可是燕窝沐浴的尊贵人儿啊,你这七日谷穷的只剩下人了,能养得活吗?放心放心,这小子的窥天术还不到火候,别听他的。再者,你为七日谷做了这么多,剩下的,就是七日谷自己该解决的事儿了。”
说着,二师兄朝着北凤珏使了个眼色:快把你媳妇带走。
北凤珏挑眉,一手握住容月,没动。
二师兄不禁翻了个白眼:这个时候了,你死轴什么呢!
北凤珏幽幽的一个眼神过去:愚蠢。
二师兄:?
“你有何打算?”
两人眉来眼去,一个一脸激动,一个一脸漠然,二师兄的眼睛都要挤抽筋了,然而北凤珏一句话,坏了他的计划。
“我……别这么看我啊!”
二师兄忽然暴跳起来,瞪着一直盯着他的七日紧张道,“我没答应你什么啊!”
似是害怕七日误会什么般,二师兄当即一声怒叱,一蹦三张远,躲到了尤离身后。
“少主如何打算?”
七日温润一笑,端的是一派正经。
当然,也只是看起来一派正经。
二师兄别开脑袋,傲娇的仰起脸,没说话。
“七日谷主要依靠灵气生存,而灵气又全靠阵法封存,所以只要毁了所有的阵法,让七日谷的灵气大乱,想必命数会提前。”
尤离将二师兄从自己身后拉出来,漫不经心的解释。
二师兄翻了个白眼,他有什么理由要毁了所有的阵法啊?
七日谷跟他没有仇怨好吗?
不过,尤离说的也不适没有道理的。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嗯,他说的对。”
七日谷的阵法是历代七日所创,有的他们创下之后,连自己都破解不了。
变,态如斯,简直就是坑害后人。
当然,二师兄此时是把自己刨除在外的。
容月沉下脸,想了想,忽然道:“那结果是什么?二师兄会如何?”
“哎呀,你二师兄我人美心善自然不会有事啦。只不过七日谷将永不入俗世,如世外桃源般,再也不会有人能够进来了。”
二师兄的话说的云淡风轻的,可这番话,却是诀别。
北凤珏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二十兄心虚的避开容月的视线,继而清了清嗓子,“你们放心吧,我自由我的选择。只不过,我还没收徒,哎……”
这一声长叹,就跟大限将至的古稀之人般,悠远而落寞。
容月听的心中一阵发酸。
二师兄回头小心翼翼的看了呀尤离,然后拽着北凤珏和容月二人到了一旁,“那个,我有事儿说。”
北凤珏凉凉的瞅了眼二师兄,“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一向好脾气如他,要么漠然动手,鲜血满地。要么沉默以对,视而不见。
却从未见过今日这般,如暴走的狂狮,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却还是不可抑制的红了眼。
二师兄心虚的垂下脑袋,抠着自己的手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大概,这几天就动手吧。”
既然是毁在他手里,那么什么时候动手,应该没有什么区别吧?
二师兄心中暗自想道,然后摆摆手,表示自己要说的不是这些。
“二师兄,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容月心底越发的不安,七日谷中的事情如果是这么简单,那七日和那老头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心思把她找来,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对。
可容月想不出来,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虑了。
二师兄一看容月这架势,立马吓得腿都软了,下意识的去看了眼北凤珏的脸色,弱弱的道:“姑奶奶你别哭鼻子啊,我可受不了!”
平日里容月皱一下眉头北凤珏这厮都如临大敌似的。
哎……算了,还是哭吧。
不然他就哭了。
“姑奶奶,你拥有言灵之术,定然庇佑我长生不老的,放心吧。”
‘噗嗤’一声,容月被逗得笑了起来。
二师兄此人,什么时候好像都是这样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但是他心底的喜怒哀乐,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你跟我来。”
北凤珏扫了眼二师兄,率先走向一旁。
容月对这种修行之事不算了解也就罢了,可他是亲眼见识过七日落子成阵,草木为兵的阵法的,心中明白此间的不易。
二师兄心虚的跟了上去,难得没有跟北凤珏犟嘴,反倒是有几分怂气的道:“北凤珏,武安侯,殿下!你别这么凶嘛。”
北凤珏阴沉着脸,看着就像是谁欠了他的命似的。
许是平日里容月总在身边的缘故,二师兄倒是没发觉北凤珏还会这么凶巴巴吧的,此时一看,突然反应过来,人家温柔那也是对着容月的。
哎,情爱果真令人面目全非啊。
“想好了?不后悔?”
北凤珏静静的看着二师兄,沉声问道。
“我后悔什么?”
二师兄无所谓的笑笑,只是话音刚落,他便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眼站在远处,绝无可能听到他们谈话内容的尤离,“你能不能,把他带走?被困了千年了,他不该继续留下。”
北凤珏似乎并不意外二师兄的反应,默默地看了眼二师兄,“我从不棒打鸳鸯。”
毁人姻缘遭雷劈这句话,容月不止一遍的在他耳边念叨了。
更何况尤离对二师兄真心可见,他又何必干涉?
二师兄脖子一红,底气不足的怒道:“北凤珏,我恨你!”
说罢,愤愤的背过身去。
终究,还是没骨气的开口,“见到花昱,让他对着东南方行拜师礼。”
七日谷,在桂轮国的东南方。
北凤珏轻笑一声,“嗯,看情况吧。”
“哼!你这个狠心的男人。”
大概是事情都交代好了,二师兄的情绪倒看上去更好了,他一边看着北凤珏,一边偷偷的吸鼻子。
世道啊,的确是不公。他这样优秀的男人,处处不如北凤珏也就算了,居然还要被狠心拒绝。
北凤珏扯了扯嘴角,叹了口气,将心中的忧虑尽数咽下,安抚道:“你不必多虑,谁说天命不能变动。”
“你,你!不跟你说了。”
二师兄愤懑的瞪了眼北凤珏,甩袖转身就走,“跟你这种男人在一起,完全没风头嘛。”
后者不置可否,朝着容月招招手,“月儿,我们走。”
二师兄说的对,他有自己的选择。
他们能做的,就是尊重。
在尊重的基础上再替他周全。
容月见两人谈完了,跟尤离和七日招呼了声,去了他身边。
“你们说什么呢?”
“没什么,不过是提醒他,情爱之事,不能太过彪悍,要多向你学习。”
“北凤珏!”
“夫人息怒。”
“……”
两人不曾看到的身后,二师兄抱着胳膊,若有所思的看着容月,心中暗自想着:果然,打是亲骂是爱吗?看来他还是太温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