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婉秀家附近还是老样子，只是正逢买菜高峰期，楼道口的垃圾道口堆满的这种菜叶子，程纪景倒也没嫌弃直接把车停在楼下。
“诶诶……你们看，那不是罗强家那口子吗？”
“哪儿啊？哎呦，还真是，你瞧那车多好，怪不得有底气跟罗强离婚了……”
……
刚下车，旁边那几个眼尖的小商贩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他们声音本来就大，这种背后小话都清清楚楚的传到了当事人的耳朵里。
黄婉秀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十几年，这些人的品行早就已经了解到她的骨子里了，听到这些不知道歪曲到哪国去的歪理，眼睛都没抬一下。
沈岫和黄婉然对此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态度，这些人跟他们本来就不在一个世界里，何必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倒是程纪景皱着眉回头看了那群人一眼，满脸的厌恶，想来是因为这位在上流社会长大的少爷现在又体会了一把这种书上所形容的“市井之人”。
楼道里倒还没遇到什么人，沈岫把装在密封袋里的钥匙交给黄婉秀，毕竟这座房子还有一半写着她的名字，还是由她来打开比较好。
黄婉秀接过钥匙，看了一眼这扇密封这她多年噩梦的门，深吸了一口气，才抬手将钥匙放进了钥匙孔里。
“咔嚓……”
一声门锁打开的脆响让在场的人都楞了一下，程纪景蹙着眉与沈岫对视了一眼。
这里面有人？
沈岫上前把黄婉秀拉到旁边，程纪景则代替黄婉秀的位置，握住门把手，缓缓把门推开。
门里像是被谁收拾过，之前因暴力混乱不已的物品被归到了原位，原本地上那滩上次离开前没有来得及收拾的玻璃碎片也被人收拾得干干净净了，没有半点之前的痕迹。
一眼望去，却没有任何人在里面。
上次离开时他们看着片区民警锁的门，除了留了一把钥匙在律所，照理说是不会有人持有这间房子的钥匙了。
“沈哥，你在这儿注意着外面，我进去看看。”程纪景不放心的对沈岫说。
沈岫点了一下头，算是同意了程纪景的安排。
屋子里的窗帘被全部拉开了，难得出现的阳光全洒了进来，显得格外明亮，几天前这个像个修罗场的屋子在阳光的充斥下，竟然还会显得温馨。
程纪景耳朵尖，再加上有意识的放轻脚步，旁边一个房间里传来的嘻嘻索索的声音立马就被他捕捉到了。
脚步一转，直径走进房门，看清里面的场景后，明显的一愣：“你怎么在这儿？”
众人盯着这位坐在床上的老太太——罗强的母亲刘素。
“您到这里来干什么。”沈岫率先开口，问出了所有人的问题。
“我来给他收拾点衣服送进去。”或许是沈岫和程纪景两人都是一身正装的原因，刘老太太下意识的有些害怕，不敢抬头看他们。
床上还放着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和看上去像是手工做的一个布袋子，看得出来刘老太太并没有说谎。
一时间沈岫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是心疼孩子的母亲，还是宠溺孩子的母亲？
倒是黄婉秀一声不吭的走上前去，帮刘老太太把折好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装进口袋里。
“婉秀？”刘老太太看着黄婉秀的动作，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干瘪的手十分用力，似乎有一种不掐进黄婉秀手腕里不罢休的感觉 。
她神色急切的说，“婉秀啊，你看大强已经进去这么多天了，就算是给你赔礼道歉了，我们去找警察把他放了好不好？你就原谅他了好不好？”
黄婉秀手上动作一顿，但也仅仅是一顿，既没摇头也没点头，依旧继续把衣服装进口袋了，还有些泛黄枯燥的头发从她肩上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诶！刘阿姨，只有您家儿子是人吗？我们婉秀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你知道吗？凭什么您说原谅就原谅啊！”
黄婉然本来就是个暴脾气，这几天顾忌着黄婉秀的感受一直忍着，现在刘老太太的一句话彻底把这桶积攒了几天的火药点燃了。
“怎么了！人家两口子的事儿你知道了？天天就想着怎么拆散妹妹，妹夫家，你就不怕损自己的阴德！”
刘老太太显然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一时间两人的火气都蹭蹭的往上蹦。
“刘阿姨。”沈岫沉声道，“关于罗强被捕，黄婉秀女士有自己的主观意愿，还请您不要过度干涉。”
似乎只要是站在黄婉秀这边的人都是她的仇人一样，刚才在面对沈岫还显得懦弱不堪的刘老太太现在直接把枪口对准了沈岫。
“别以为我记不到你！就你，还有你！”刘老太太又指了一下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程纪景，恶狠狠的说，“还来找玉星？一个孩子都不放过。你们就跟这个丫头片子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家两口子的事儿碍着你们谁了，一个一个的都要来管。”
“妈，是我让他们管的。”
黄婉秀把衣服收拾好后，把头发撩到了耳后，声音微哑的说出了进入这里后的第一句话。
“婉秀，你说什么呢！”刘老太太似乎没想到黄婉秀会这样回答，“这些都是我们的家务事，你怎么能让外人来管呢？听话，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了，好好过日子。”
也不知道是刘老太太的哪句话触碰到了黄婉秀的闸门，黄婉秀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您要我怎么好好过日子啊！每次都这样说，还说什么会帮我教训罗强，结果呢？不给钱他连你们都敢打！这样过什么日子啊！过什么好日子啊！”黄婉秀掩面哭了起来，“求你了，放过我好不好，我真的受不了了……求你了……”
众人都被突然爆发的黄婉秀吓了一跳，倒是刘老太太更先反应过来。
“但是……但是你还有玉星啊。”刘老太太仍然不死心的想要找到让黄婉秀心软的地方，“你……你不能让他在单亲家庭里长大啊，这样对孩子不好的。”
说着，她又急忙拉住黄婉秀的手：“还有我，还有爸爸，我们对你多好啊，你不能这样不管我们啊！你走了大强怎么办啊，你知道他的，他没本事，离了你他会死的！婉秀……你不能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