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和程纪景见面也过了几天了。
把程纪景送走的那天晚上沈岫看着自己床上多出来的那个枕头，犹豫了半晌还是把它收起来放进了自己房间里的衣柜里。
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沈岫是怎么回事，脑袋一热就同意他留下来了。
活了这么二十多年，除去还没有记忆的婴幼儿时期，沈岫也算是第一次和一个人同床共枕，当然严格意义上来说也只能算是同床。
本来还以为自己可能会不习惯，但是粘着陌生体温的熟悉沐浴露味却让他意外的放松，甚至连那个每晚都坚持来扰人的噩梦都没有见过。
或许这就是这位程总特有的“驱邪”作用。
一大早，回了程纪景发来的信息后，沈岫这才下楼准备开车去时桥前一天发给自己的一个地址去。
在周一时时桥带来的证据不过是一张已经开始褪色了的照片，拍摄者的距离有点远，再加之这张照片本来就是当时随意拍摄，也不是刻意的去拍人物的照片，现在根本无法判断照片上人站在池塘边上的两人是谁。
沈岫看到这张照片的一瞬间也是十分好奇时桥是怎样确定这可以当做证据的。
好在时桥也知道这样的问题存在，在沈岫开口之前就已经重新联系了当初的那位拍摄者。
还是在和丰村，这次这位当年的目击者在街上有一个小茶馆，虽然不算很大，但是没有记竞争对手，在这样的一个小村镇里也算得上是不错的了。
沈岫和时桥两人刚走进店门，一位服务员就迎了上来，极其熟练的问：“您好，请问几位？”
“你好，请问吴老板在吗？”时桥直接开口表明自己的来意。
时桥和沈岫一眼看上去，给人的感觉也和平时在街上见到的那些年轻人不一样，服务员不疑有他，请他们稍等片刻，这就转身去找自家老板。
没过几分钟，一位中年男人就从小茶馆的二楼下来，手里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得绿茶。
他在看到时桥的时候脸上的疑惑瞬间就消失了，笑眯眯的走过来：“是小桥回来了啊，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么一大早的。”
“吴叔早。”时桥笑着朝他打了声招呼。
“来来，这是你朋友吧，快进来吧，这下面还要收拾一下，现在没开空调也冷。”吴老板热情的招呼两人到二楼上去坐坐。
“谢谢吴老板。”沈岫笑着向他道了声谢，这次跟着时桥一起上楼去。
快要入冬了，清晨的温度比较低，刚踏进二楼就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上面的温度的确要比下面高上一些，至少在二楼的玻璃窗上还能见到一点点微不可见的水雾。
“来坐吧。”吴老板带着时桥和沈岫在一张桌子边坐下。
“吴叔，我这次……”
“诶，你们这么早回来吃早饭没有啊，要不然我叫人去旁边的面馆帮你们煮两碗面过来，这大早上的不吃饭可不行。”吴老板像是没听到时桥刚才说话一样，自顾自的开口问。
这样明显的叉开话题让时桥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就舒展开，轻轻一笑：“吴叔，我们是吃了饭的，放心吧。”
“我们这次回来的目的前几天我可是给吴叔说了，吴叔也是答应了我把当年的胶卷给我的。”时桥先他一步把自己这次来这儿的目的挑明了，语气听上去客客气气的，但态度就有点强硬了，“吴叔要不还是先给我们吧，我们下午还有事要办的。”
“哎呀，小桥你这孩子。”吴老板不赞同的看着时桥，“小小年纪这么急躁干什么，你一会儿不会去看看你奶奶他们？”
“吴叔。”时桥收敛了神色，看着明显有些不对劲的吴老板，正色道，“吴叔，你前几天可不是这样的。”
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沈岫神色如常的看着这位吴老板。
他也是在各种案子里见过不少的证人了，像这种情况一眼就能看明白——这位吴老板肯定是临时反悔了。
果不其然，只见吴老板眼睛转了几下，却不敢看时桥，看上去颇为心虚的说：“小桥啊，叔就跟你明说了啊。昨天啊，你妈来找过我了，也是来找我要这东西的，我想着你们母子俩能有什么隔夜仇啊。就算当年的事儿真是她干的，那肯定也是不小心的啊。”
说着他偷偷看了一眼冷着脸的时桥，还是继续硬着头皮说：“我觉得啊，这事儿还是算了吧。那也是她妹妹，这样一直揪着不放，你妈妈心里面也不好受啊，对吧。”
“吴叔，你就直说吧，她给了你多少钱。”时桥的声音几乎冷得可以掉冰渣了。
“诶，不是。小桥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是钱的事情吗？我这不是为了你们家吗？”看着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像是只偷腥被突然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差点跳起来。
时桥冷冷的笑了一下，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旁边的沈岫打断了。
沈岫的情绪比起这两位就显得平静了很多，他拿出手机，把录音界面给这两人看了一眼。
“吴老板，您刚才说的所有话我这里都有记录，作为一位知情人士，包庇凶手隐瞒罪行，关于这一点我想向您科普一下，这是违法行为。”
沈岫淡淡的语气说出来的话让吴老板瞬间愣在了位置上，最后的“违法行为”着实是把他吓着了。
他强撑着气势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凭什么……”
沈岫：“作为一名律师，在陪同当事人取证的过程中全程录音，这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作为一个常年待在这个小村镇里的人，沈岫这几句话已经足够把他吓愣在原地，他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把胶卷给了杨静丹自己也会摊上事。
“行了，我们可以走了了。”沈岫对还在气头上的时桥说。
时桥也知道这次来没什么用了，冷冰冰的看了还呆愣在位置上的吴老板一眼，这次起身和沈岫一起下楼离开。
这两人早上本来就出门出得早，现在从小茶馆里出来也不过九点左右。
看着一脸阴郁的时桥，沈岫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安慰他，虽然这次还是自己白跑了一趟。
“沈律师，我回去找朋友把那张褪色的照片尽量复原，这样还可以用吗？”时桥虽然现在心情不好，但是最起码解决问题的能力还有。
沈岫：“嗯，加上这段录音应该可以管点用，但是这样的证据还是有点太勉强了，时先生这点我希望你能知道。”
沈岫还是把这里面的一些问题跟时桥实话实说了。
“好，我明白了。”时桥现在情绪已经全部收敛了起来。
沈岫：“如果时先生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事务所里了。”
现在时间还早，沈岫不可能把一天的时间为了一个不可能拿到的证据全都浪费在这儿。
“今天麻烦沈律师了。”时桥抱歉的朝沈岫说，“我回去看看两位老人，就不回去了。”
两人都是各自开的自己的车，这样分开走比两人一起回去还要方便一点。
时桥点了点头，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看着沈岫开着车缓缓离开，时桥本来收敛这的情绪一时间毫无顾忌的再次释放出来，冷着脸扭头看了一眼街对面的小茶馆，过了几分钟这才坐进车里开车离开。
今天没有碰到村子里赶集的日子，沈岫开车在街上也还算顺畅，但与早上来时比较而言还是有点堵车，毕竟一些大型旅游车也会从这里经过。
前面有一辆旅游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慢慢的开，速度慢得几乎可以算的上是挪动。
沈岫也不是个急性子的人，自己后面也没车，就同样慢慢悠悠的在它后面跟着，既不不按喇叭，也不想着趁旁边车道没车趁机超车道前面去。
前面的车又没有动了，沈岫分神看了一眼手机工作群里的信息，发现没什么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又给放了回去。
“嘀——”
窗外突然想起了一阵喇叭声，本来等前面的车动等得有点出神的沈岫给吓了一跳。
沈岫微微皱着眉看过去，发现有辆和自己反向的黑色轿车停在自己旁边，后座的车窗还在往下降。
然后……沈岫就看到了程纪景那张笑眯眯的脸。
沈岫按下按钮，把本来就开着点缝的车窗全降下来，有些惊讶的看着程纪景：“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这个星期都要在公司里忙吗？”
他记得程纪景一开始是这样跟自己说的。
“对呀。”看到沈岫对于程纪景来说也算的上是意外之喜，虽然他事先知道沈岫今天的安排，但依旧不会妨碍到现在的好心情，“上次在这儿签了个项目，今天抽空来看看。”
沈岫：“在这儿签项目？”
“是呀。”程纪景看上去心情十分的不错，“就是上次我们一起来说的那个。”
沈岫不可置信的看着程纪景：“这么快？我还以为还要等段时间。”
“所以沈哥要一起去看看吗？”程纪景开口邀请道，“你今天没事了吧，正好我们一起去看看。”
出门前沈岫给程纪景说过自己要去哪里，现在碰到沈岫回去，那事情应该已经办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