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永丰在成功成为宣明军的内部人员之后，行动自由了不少。
虽说如此，为了防止被同行看到引起猜忌，他也很少出入镇王爷府，除非有特殊情况。
给林木谭易容，便是特殊情况的一种。
“程运呀……”梳妆台前，唯有两人。庄永丰边给林木谭易容，边有感而发，道：“跟程器不是一路人。我家程器是个天才，那是程运无法理解的。”
但是，同样作为天才的庄永丰可以。
他们两人是命中注定的，注定互相吸引，注定互相成就。终有一天，他们会并驾齐驱，辅助天璇国与华陵国的两位国君。
林木谭默认庄永丰的观念，但依旧忍不住吐槽：“程器不是你家的吧？话说，你能换个话题吗？”
“迟早有一天是我家的。或者我是他家的也行！”庄永丰不服输地表示。
易容已接近收尾工作了，庄永丰这才想起了一件事儿，道：“还真有件关于二殿下的事情。”
林木谭“哦？”了一声，表示在听。
庄永丰定了定，道：“今日你与陛下前往闹市的事情，早已泄露给了宣明军。宣明军在闹市的周围设下了埋伏。”
这事儿原本应由吴痕涯来告知林木谭才是。奈何今日时间紧迫，林木谭一大早就来找庄永丰了，所以并未与吴痕涯碰面。
林木谭的神色一变，道：“此事儿当真？是何人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宣明军的？”
庄永丰摇了摇头：“不知。”他随后问道：“说起来，您与陛下是怎么想到前往闹市的？”
忽而，心中的疑惑伴随着庄永丰的问题变得明朗。吴雨嫣托玉儿来邀请吴璇菲的场景再度闯入脑海之中。
不过，这也不能说明是吴雨嫣所为。毕竟，吴雨嫣府上的人泄露消息也是极有可能的。
林木谭的眉头紧皱，终究没有实话实说，道：“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是吗……”庄永丰为人聪慧，自然明白对方有难言之隐。他倒也没追究，道：“殿下，为了更好地保护陛下与百姓的安危，也方便我能够在宣明军那边交差，我们合作吧？”
“哦？”林木谭自然不介意，道：“怎么个合作法？”
◎
吴璇菲的模样清纯可爱，身材纤细矮小，所以穿了民间男装之后，根本就是一个假小子！
林木谭有提议让她身着女装，但被吴璇菲否决了：“有皇姐在呢！”
林木谭：“我们本身就要告诉她真相啊，暴露身份又如何？”
吴璇菲差点没给气死：“第一，暴露身份可以用说的！第二，除了皇姐之外，还有你府上的下人们呢！你想朕的女儿身搞得人尽皆知啊！”
林木谭：“……”本王不过是想看个女装，那么凶干嘛。
至于吴雨嫣。因她对民间的了解不多，自然不懂女扮男装行走江湖更为方便这一道理。
吴雨嫣本身为人简朴，即使身着民间女装，乍看之下也与平时无异。
吴璇菲等人与吴雨嫣是在今日下午汇合的。毕竟，上午林木谭还要去找庄永丰易容呢。汇合之后，他们进行了简单的安排。
吴璇菲为少爷，吴雨嫣为小姐，两人的设定为姐弟。而林木谭与玉儿则是仆人……等下，玉儿？
吴璇菲的目光朝站在门口的、有如丧家之犬的袁恩浩看去，问：“皇姐，怎么不带袁恩浩？”
“臣也想去！”当得知这次行动没有自己之时，袁恩浩一时手足无措。难道是因为那日雨夜，他没能保护好主子，所以被吴雨嫣嫌弃了吗？
袁恩浩急于证明自己，道：“长公主，这次臣一定保护好你！”
吴雨嫣的心中一紧，无法直视袁恩浩那纯粹的眼眸。
几日前大哭一场之后，吴雨嫣犹如脱胎换骨。她放弃了一切的思考，变得冷漠绝情。她开始以“帮陛下挑选礼物”为由，常在民间走动，暗中散播谣言，势要置吴璇菲于死地。
吴雨嫣曾有想过直接散播“陛下是女儿身”的谣言，但这事儿过于荒唐，可信度太低，恐怕众人只会当做笑柄略过，不会信以为真。再加上她本身无法确定消息是否会传给宣明军，所以心觉不要打草惊蛇为好。
吴雨嫣之所以带玉儿，是因为袁恩浩本就是吴璇菲身边的人，如若遭遇宣明军，岂不是会增加吴璇菲存活的概率？
林木谭从旁助攻，道：“长公主，现在民间混乱，还是将袁侍卫带在身边比较好。不然出事了，您让二皇子怎么办呀。”
“……”林木谭的话语，触动到了吴雨嫣的内心。殿下，是在关心她吗？
吴雨嫣虽怂恿宣明军前来刺杀，但宣明军可不认识她与林木谭，到时候有个误伤在所难免。
乃至，最坏的结果是她可能会沦为陪葬。
不，不对！其实她与林木谭被杀的可能性，都会比吴璇菲小很多。毕竟宣明军认得这位陛下！
这是一场赌博，一场关于幸福，也是关于生命的赌博。
吴雨嫣怕死吗？
怕，当然怕。
只是，与其像这样被蒙在鼓里，被凌辱、被嘲笑地活着，她还不如共归于尽。
她对吴璇菲的恨意，早已超脱了对生命的眷恋。
“既然……”吴雨嫣犹豫了一下，想来袁恩浩在身旁，至少可以保护一下她与林木谭吧，便点了点头：“那就劳烦袁侍卫了。玉儿，你就不要去了。”
“谢长公主！”袁恩浩重拾主人抬举，心情颇佳。
“咦？！”唯有玉儿一人风中凌乱。果然爱会消失的对不对？
◎
宛城作为天璇国的都城，热闹非凡。
天璇国的百姓为人豪放，比起拘谨节约地过日子，他们更喜欢享受当下。
闹市位于宛城的南面，是百姓们寻欢作乐的好去处，偶尔碰上佳节之日，甚至会不眠不休。
下午的闹市虽然不比晚上热闹，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道路上，形形色色的摊位位于两旁。有卖胭脂水粉的，有卖儿时玩具的，有卖头饰首饰的……无奇不有，价格与质量也是高高低低，层次不齐。
摊贩的吆喝声响彻在晴空之下，增添了一分路人想要购买的欲望。
天璇国的两位公主虽或多或少有出宫过，但依旧对民间形形色色的东西瞠目结舌。
“哇啊，这是什么呀？狐狸？啊，还有兔子呀！”
吴璇菲的玩心本身就重，她一见摊位上那奇形怪状的面具，便迫切地想要去试试。
而她刚跑到摊位前，又觉得自己作为来过民间好多趟的经验者，有义务向皇姐推荐一番民间好物，于是又跑向了另一个摊位。
她边跑，还不忘边冲林木谭道：“愣着干嘛，过来付钱啊！”
林木谭：“……”出门在外，他的作用就是钱包。
“……”吴雨嫣望着他们两人打闹的画面，心中的恨意不断延伸。
旁有一对夫妇大概是吵架了吧，骂骂咧咧地经过吴雨嫣，差点撞上了她。
幸好袁恩浩眼疾手快，礼貌性地拉了她一把，方才以免被撞上。
袁恩浩将手收回，道：“小姐，得罪了。”
“没事。谢谢。”吴雨嫣对袁恩浩的举止并未在意。
她此刻在意的，更多的是宣明军的行动。
如果她的情报真的散播了出去，那么，极有可能宣明军就埋伏在附近。
如果他们真的在这里行动，那么，这些闲逛的、手无寸铁之人，都将沦为陪葬……
呵，吴雨嫣不禁为自己心中燃起的善意感到可笑。
“给！”
因为，这个世界上，善意是最没用的东西！
吴雨嫣愣愣地望着吴璇菲递过来的、红彤彤的玩意儿，一时错愕，问道：“这是？”
“这是冰糖葫芦！超级好吃！”吴璇菲双手叉腰，颇为得意，道：“嘿嘿！我上次就吃过了！”
“是吗？谢谢。”吴雨嫣熟练地带上了谎言的面具，轻轻地咬了一口。里面小小的苹果透着丝丝凉意，渗透到五脏六腑，道：“真好吃。”
虽然，她全然搞不懂这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
林木谭为吴璇菲五十步笑百步的行为感到可笑，揭穿道：“少爷，您这是借花献佛吗？冰糖葫芦不是我推荐给你的吗？”
被揭穿了的吴璇菲耳根一红，冲着林木谭踹了过去：“你闭嘴！不要拉低我的好感度！”
面对动作迟缓的吴璇菲，林木谭倒也不躲避，任她踹上了一脚，厚颜无耻道：“完了，残疾了，记得对我负责啊！”
吴璇菲：“……”甘拜下风。
吴璇菲干脆挽起了吴雨嫣的手，道：“姐，我们去逛，不搭理他们！”
“好……”被吴璇菲拉着，吴雨嫣被迫往前走着。
她心中的善意早已被吴璇菲耗光。
此刻的吴雨嫣早已不再是那个单纯的、会任劳任怨地守在林木谭府中的那个傻女孩了。
“啊对了，陛……”吴雨嫣差点走漏了嘴，道：“弟弟，你喜欢什么样的礼物呀？”
与皇姐一起逛街，吴璇菲顿感时光重回到了小时候天真浪漫的日子，道：“姐姐送我的，我都喜欢！”
吴雨嫣掩面一笑，道：“那我可以好好挑选一番了。”
送你上西天，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