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通往浣衣局的长廊上,刀光剑影。
羽林军十几位精英对战两个男子,竟然落了下风。
林木谭不想在这里耗时间。毕竟每浪费一分钟,吴璇菲便多一分危险。但是,他又担心程运一人有些招架不住。
程运感受到了主子的焦虑与关心,道:“主子,您去救人吧。这边属下一人便可。况且,属下还有帮手。”
林木谭看了坚定的程运一眼,犹豫一扫而空,道:“交给你了!注意安全。”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面对多人的进攻,程运越发吃力了。
正当他精疲力竭之际,一道寒光划过月光,挡在了他的面前。
程运知道,那是程器来了。
程器仿佛在程运的身上安装了追踪器,不论他身在何方,这位弟弟都会第一时间出现,救他于危难之中。
他的身手敏捷利落,就算面对千军万马,他都临危不惧,从容解决。
“嗯?”
等下,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为什么程运发现,眼前来“救驾”之人的动作如此迟钝,甚至功夫都比不上他?
终于,忍无可忍,来“救驾”的人吼了一句:“愣着干什么!没看到我打不过了嘛!还不来救救本小姐!”
身手虽然一般,但语气却是如此利落。
程运就想不通了,他怎么会将眼前这位身着艳丽大红色衣服的人当成了程器呢?
◎
今日的夜晚,晴得清透,但却冷得刺骨。
太后的寝宫内,炭火疯狂燃烧着,闷得吴璇菲都脱掉了两件外衣。
她与太后面对面坐着,中间的桌上,则放着花样百出的精致甜点。
烛火缓缓闪烁,太后悠悠开口,道:“你们都下去吧。哀家想与陛下单独说说话。”
伴随着太后的命令,寝宫内的众宫女太监纷纷退下。
唯有袁恩浩将目光看向了吴璇菲,似是在等她下令。
吴璇菲的目光扫过屋内,略感奇怪。这一次,太后竟然没把陆察峰叫来?难道她是真的想母女谈心?
“你也下去吧。”屋内无下人,吴璇菲单独留下袁恩浩显然不妥。
“是。”袁恩浩恭敬地得令,退下。
宽敞的屋内仅剩两人,顿时安静了不少。
吴璇菲并未察觉,太后望着袁恩浩背影之时,脸上所流露出的一闪过的狰狞。她问道:“母后要与朕说什么?”
曾经牙牙学语的女儿早已长大成人,挣脱了母亲的束缚,这让太后倍感绝望。她拉住了吴璇菲的手,道:“菲儿呀,你也长大了,该为天璇国的未来着想了。”
朕倒是想为天璇国的未来着想,那母后您能放下手中的政权吗?吴璇菲忍着心中要吐槽的欲望,道:“母后是指宣明军的事儿?”
“不止宣明军,”太后想起这天璇国的内忧外患,胸口郁结,重重地叹了一声:“还有华陵国。他们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
“华陵国与天璇国世代交好,再加上皇姐又与林木谭联姻,他们不会擅自攻打我们,有损信用。”吴璇菲道。
“你懂什么呀!”女儿的思路越是清晰,对太后来说,越是不利:“如今天璇国就只剩下我们母女两相依为命了!要是革命造反,华陵国带兵入侵,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那……那吴氏的江山该如何是好啊!”
“即使没有了朕,”吴璇菲倒也不担心,道:“还有皇兄在啊。”
“放肆!”太后被吴璇菲的话语气着,猛地一拍桌子,呵斥道:“那下贱宫女所生的孽种也配登基?!哀家当时没有杀了他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恩德了!”
对话变得困难,吴璇菲道:“那他也是朕的皇兄,也有先皇的血脉……”
“这里有先皇血脉,拥有继承权的人就只有你!”太后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打断了吴璇菲的话语,道:“菲儿,你怎么就不能理解哀家的一片苦心呢!难道你真的想要将到手的江山拱手让于他人?到时候被踩在他人的脚下,生死不由自己做主?”
“皇兄他不会这样子……”
“你怎么就能保证他百分百不会这样子呢?!”太后咄咄逼人:“你与他相处了多长时间?你了解他的为人吗?你知道他在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吗?你知道他的野心吗?你与他有过兄妹之情吗?”
吴璇菲无言以对。
“既然你不了解,你凭什么觉得他会放过我们?”太后的声音中气十足,眼神非常坚定,道:“命运,永远只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任何想要依靠他人来改变命运的,都是妄想。”
道理,吴璇菲懂。她问道:“所以呢?母后想要什么?”
明知故问。太后回答:“与陆察峰诞下子嗣,到时候江山依旧在我们母女两人的手中。”
吴璇菲:“……”
吴璇菲:“……那母后有想过一点,就是朕不喜欢陆察峰吗?”
“这不是重点!”太后轻描淡写地一口回绝。
吴璇菲甚至想要冷笑。
这位母后,她不觉得自己的话语矛盾了吗?她一方面说着命运应掌握在自己手中,那朕的命运,凭什么要任由你安排呢?
许是这炭火,许是太后的怒火,烧得吴璇菲坐立难安。既然对话再继续也是徒劳无功,她干脆起身离开,道:“母后,朕还有事儿,先——咦?”
吴璇菲刚一起身,便觉得双腿一软,重新跌回了座位。
刚刚忙着与太后争执,再加上身体动作不大,竟让她一时忽略了异样。此刻的她,全身有如被抽干了一般无力。
吴璇菲惊恐地朝自己刚刚吃过的糕点望去,顿时毛骨悚然,道:“母后,你竟然下……”
“放心吧。”太后望着现在就连声音都越来越小的吴璇菲,面露喜色,一幅奸计得逞:“这药只会让你在两个时辰内毫无力气罢了,没有任何副作用。”
“你到底要干什么?”吴璇菲承认自己大意了。主要是如今唯有两人独处,陆察峰不在,再加上自己又是月事期间,太后应该不会……
思绪,在一瞬间中断。
太后走到了床榻边,将床头的枕头拿起,露出了圆状的机关。伴随着圆状的转动,卧床开始慢慢翻转,竟然露出了一条密道来。
陆察峰从里面走出,朝着太后与吴璇菲行礼,道:“见过太后,见过陛下。”
有如被人在寒冬腊月猛地浇了一身冷水,吴璇菲不寒而栗,瞳孔在一瞬间收缩,身体忍不住地开始发抖:“密密道?什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陆……陆察峰?!”
太后像是听到了吴璇菲那细如蚊子般的惊恐声,回答道:“这密道呀,哀家在一年前,也就是明儿被暗杀之后所修建的。原本这是为了防刺客,如今没想到派上了其他的用处。”
太后决定孤注一掷了。
上一次“妃子”侍寝本是绝佳良机,奈何碍于地方在吴璇菲的寝宫,又有林木谭与袁恩浩等人捣乱,方才没有成功。
而这一次,她吸取了教训,干脆来个神不知鬼不觉,甚至连地点都选在了太后的寝宫。
太后拍了拍陆察峰的肩膀,道:“菲儿,放心。哀家不会害你的。陆察峰出生高贵,能力不错,他会好好疼你的。”
听不懂。吴璇菲的全身有如铅重,但还是在努力保持摇头的姿势,道:“母后……求您了,朕……朕现在还在月事期间呢。”
“菲儿,”所有的哀求在太后的耳中听来是如此可笑,道:“不要再做垂死挣扎了。哀家已经调查过了,你根本没来。”
“可,可是……母后!”吴璇菲的声音孤立无援,太后早已退入了侧室,不再干预这两位行事了。
“放心吧陛下,臣会轻一点的。”陆察峰的笑容看上去是如此猥琐,如此禽兽。
伴随着那人慢慢的靠近,吴璇菲依旧在绝望地呐喊着:“救命啊……母后……母后,求您了!谁来救救……”但她却并未唤起任何人的同情。
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将其送入虎口,她又该向谁博取同情呢?
吴璇菲明白,是自己的懦弱将自己一步步地沦为了此等境地。
她不抱怨,更不会去怪罪任何人。
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她并未在在弟弟去世之后,并未强硬地表示自己不愿意继承皇位,并未主动提出自己的要求,而是因为害怕而选择接受。
而后,在继承皇位之后,她又并未干过任何实事,而是任凭母后安排,无心朝政。
慢慢地,她发现自己一步步踏入了名为“傀儡”的阵营之中。
她的性格开始发生改变,由原来的任性自信,变得封闭懦弱。
甚至,她最终沦落成为了繁衍下一代皇帝的工具罢了。
想让时光倒流,想要重回一年前,想要去坚定自己的选择。
想要时光倒流,想要重回五年前,然后坚定自己的想法,告诉那位心爱的男子,让他不论发生什么,都要选择她。
林木谭——不论自己开心与否,这个名字总会第一时间闯入脑海之中。
小谭子——这个不论自己身在何处,都会陪伴在身旁的男子。
没错,他并非太监,而是一名堂堂正正的男子。
吴璇菲觉得自己是一个始乱终弃的渣女,所以她才会喜欢上了小谭子。
她有时候在想,林木谭可能就是儿时对恋爱的一个幻想。
而小谭子便是照进了现实的真命天子。
所以,在如此危机的时刻,她才会喊出了这个名字:“救……救命啊,小谭子……”
“什么人!居然敢闯进太后寝宫?!”就在陆察峰的手刚要搭到吴璇菲的肩膀之上,门外突然响起了骚动。
下一秒,门突然被踹开了。
林木谭的忍耐到了极致,吼道:“谁敢对我的女人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