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陵国的兄弟姐妹都以护短为名。
华陵国国王——林景天一生只娶了两位妃子,那分别是林慕枫与林木谭的生母——桃伊菲与桃伊灵。
桃伊菲与桃伊灵是桃将军的掌上千金,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如影随形,亲密无间。
豆蔻年华,两姐妹在圣上面前献舞,被圣上一眼相中。因两人的容貌神似,圣上偶尔难以区分,便将两人同时纳为妃子。
在华陵国的深宫别院之中,这对双胞胎姐妹并未上演反目成仇的争宠宫斗戏码,反倒是非常团结,一致对外。
甚至,在圣上要纳其他的妃子,亦或者与宫女关系亲密之时,这对姐妹会同时采取举措,阻止圣上花心。
林景天:“……”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妻管严。
男人只有一个,这份爱意要同时分配给两位女子,显然会出现分配不均。果不其然,妹妹——桃伊灵的性格更为软萌,深得圣上喜爱,首先怀孕,诞下了林慕枫。
作为赏赐,桃伊灵被册封为皇后,而作为嫡女的桃伊菲却只是妃子。
次年,桃伊菲怀孕,诞下了二皇子——林木谭。
世人皆以为华陵国的后宫,桃伊菲与桃伊灵会为了各自的儿子展开一场腥风血雨的夺嫡之战,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不仅两位后宫主人一片祥和,甚至连林慕枫与林木谭两兄弟都非常团结。
林慕枫与林木谭自小一起长大,几乎无话不说。再加上两位母妃又是双胞胎,导致两人的模样竟然有些神似。
林慕枫作为嫡子,为人成熟稳重,温婉如玉,甚至连教书的太傅也对他赞扬有加,称他将来定是江山之栋梁。
而老二的林木谭性格却是截然相反。他虽然智勇双全,但却生性过于活泼,老是翘课捣蛋,捉弄他人,整一宫中小混混,搞得桃伊菲都颇为头疼。
但不知为何,只要被林慕枫一训斥,林木谭总会乖乖听话。
在林慕枫六岁,也就是林木谭五岁之际,林慕枫忽而患上了一种怪病。他的全身红肿,呕吐不止,高烧不退。
宫中的太医几番诊断,束手无策。
圣上与桃伊灵、桃伊菲心急如焚,便三顾茅庐请来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
儿时的林木谭见神医的眉头紧锁,为皇兄把脉,甚至还用了很细小的针扎了半天,颇为心疼。
几番折腾,神医终于找到了救命的法子,那便是给病人进行输血,大换血。
林木谭不顾众人阻拦,自告奋勇地给林慕枫输血。因为……他表示道:“如果皇兄出事,那以后我犯了错,谁来阻拦我呀!”
小孩子的兄弟之情,总是如此单纯。
自此,两兄弟虽然生母不同,但流着的却是相同的血液。
输血之后,林慕枫慢慢康复,一直对林木谭心怀感激。
因为林慕枫是长子,所以自然而然地被册封为了太子。
自古以来,皇位之争,权力变更总会涉及太多,再加上对方对自己还有救命之恩,林慕枫担心两兄弟的关系会因此出现裂痕,便特地去找了林木谭。
如果林木谭介意他称帝,他甚至可以放弃皇位。
在他的心中,兄弟的情谊比什么都重要。
那一夜,夜色如墨,两位皇子在月下谈心。
聆听着林慕枫的坦白,林木谭更为确信了,他的皇兄——心胸宽广的林慕枫比他更适合成为王者。
林木谭淡淡一笑,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任务与使命。皇兄您治理江山,而我则学习军事策划,帮您守护天下。”
两个酒杯在月下碰撞,林慕枫一饮而尽。
“我以下一任华陵国国王的身份发誓,”林慕枫豪迈道:“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发生何事,皇兄我定会站在你这边,护你周全!”
◎
哥哥——这个称呼,这个人,在程器的心目中,就是一个英雄。
哥哥——程运的性格活泼好动,情商颇高。他总能很快地掌握事情的方方面面,从而得到完美的解决方案。
他与程器全然相反。
程器的性格内敛文静,他总喜欢一个人躲在书堆中,不喜与任何人打招呼。他具有很严重的社交恐惧症。
因为,儿时的程器曾遭受过同学们的霸凌与排挤。
程器在初入学堂之时,便展现出了自己的天才一面。不论是古诗词,亦或者繁琐的医学药理,他都可以瞬间记住,甚至举一反三。
学堂中的老师对他赞叹不已。
但学堂中的同学却开始渐渐排斥老是出尽风头的他。等嫉妒达到了某种难以接受的程度,同学们便开始对他施加霸凌。
程器刚开始不懂。他原以为同学朝他扔泥巴,扔小石子是在与他玩耍。
直到有一天的射箭课程,老师不在。有一个同学突然提议,让程器作为箭靶,众同学一起射他。
当他被一众同学围攻,并五花大绑地绑着成为箭靶,当一只只箭从身边划过,刺入肉中,程器终于明白,他被欺负了!
要不是程运来的及时,程器真以为他会被同学们玩死。
程器至今仍然记得程运当时的怒气。他拿着手中的剑,甚至不管对方是否比自己年纪小,一律先教训了在说。
教训完欺负人的同学之后,程运同时狠狠地训了程器一顿。
他指责程器不会保护自己,指责他如果死了,哥哥该怎么办。他边指责,边哭泣着。
全身的伤痕都没有看到哥哥的泪水痛苦,程器握着程运的手,不断地道歉着。
在这一刻,程器忽而明白,纵使时间飞逝,纵使物是人非,这个世间,兄弟之情更古不变。
自那件事儿起,程运担心程器再被欺负,便一直把他带在了身边,细心呵护。
程器因为被当作箭靶一事儿而留下心理阴影,见不得任何的兵器,干脆放弃了学武。
直到,14岁的程运高中武状元,并在一次狩猎之中被二皇子发现,任命为贴身侍卫。
而当时年仅12岁的程器却依旧躲在哥哥的后面,一事无成。
程器在一刻忽而明白,如果自己再不努力,也许会被哥哥远远地甩在后面,甚至,无法在与哥哥在一起了。
于是,在哥哥进入宫中,离开了哥哥保护的程器开始真正的奋发图强。他本就是天才一枚,再加上自己的努力,仅凭三年的时间,他便成为了一名高手。
与此同时,展现才华的机遇与舞台也放在了程器的面前。
岭山一役,程器独挑大梁,出其不意,成功手擒吴痕涯,自此一炮成名。
被林慕枫看重的他立马被任命为御林军的主帅。
终于,追上哥哥了。
不,甚至他超过了哥哥。
但此时的哥哥却变了。他突然变得沉稳,变得沉默寡言。
程器并不知晓,在看到步步紧逼的弟弟,程运在开心之余,感受到了无限的压力。
众人皆把两兄弟进行对比,搞得程运自愧不如,痛苦万分。他甚至偶尔会想,如果两人不是兄弟该有多好……
程运无法原谅抱有如此想法的自己,所以他干脆封闭了内心,拒绝了一切。
幸好上天还是垂怜他的,让他遇到了陆淑儿。
程器望着哥哥唯有在那女人面前才会恢复从前,展现笑容,他的内心五味杂瓶,萌发了一股嫉妒之情。
一瞬间,程器似乎了解了哥哥曾经的心情。
原来如此,哥哥一直在嫉妒自己啊。
但是哥哥,我又何曾不是在嫉妒你呢?
◎
时光飞逝,距离宣明军动乱,吴痕涯登基已经过去了两年。
此刻,华陵国的上空万里无云,一片晴好。
林木谭的府中,人人自危,守在一个闺房之外。
闺房之中,时不时传出女子的哀吼。
林木谭在外已经转了不下十圈了,甚至连林慕枫与太子妃都看不过去了,劝他不要过于着急。
“本王怎么可能不……”林木谭的话音未落,女子的悲鸣再度传来:“哎呀,菲儿她没事吧?生个孩子怎么那么痛苦呀?早知道就不生了。”
林慕枫:“……”
太子妃:“……”
没错,今日是吴璇菲的生产之日。
吴璇菲对外宣称已死,如今的身份是林氏两兄弟为其捏造的某书香门第的千金,取名为文曦菲。
毕竟,虽说她与林木谭时常周游四海,但终究还是要回归家庭,没有身份还是不太方便。
“啊啊啊啊……”
痛,痛不欲生,有如全身的骨头被人无情地折断,吴璇菲汗流浃背,意识游离。
旁边接生婆所说的“用力!还差一点点!”之类的话语并未进入吴璇菲的耳内。
为了分散痛苦,吴璇菲试图转移自己的思维。去想想有关林木谭的事儿吧。
七八年前,吴璇菲十岁,与林木谭在堂上相遇。
彼时的林木谭比她大了五岁,个子高挑,英姿勃发,风度翩翩。与他的一个简单的对视,搅得吴璇菲心花怒放,当众告白。
众人皆笑这是孩童的一句玩笑话,可殊不知吴璇菲足足等了林木谭五年。
再次相遇,她是皇上,他是太监。
有如冥冥之中的缘分,他护着她,帮她铲除异己。而她,则再度被他吸引,坠入爱情,无法自拔。
所幸苍天有眼,纵使天璇国动乱不堪,她与他还是修得正果。
“嘤——”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哭声,接生婆喜极而泣,道:“生了!生了!是个男孩!”
“真的吗?”门外的林木谭长舒一口气,又问:“菲儿呢?菲儿怎么样了?”
“母子平安!母子平安!”接生婆重复了两遍。
吴璇菲精疲力竭,微微睁眼望去。只见丈夫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孩儿,在她的面前蹲下,声音轻柔:“夫人辛苦了。”
婴儿懵懵懂懂,可吴璇菲发现,他的双眸与父亲神似。那是一双溢满了星光的眼眸,美得令人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