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羽看着背对着河水的傅青吓了一跳。
她双手举起，“好好好，我不过去，你别想不开。”
“……”
傅青胸口的郁结直接定住，就连空气中迷茫悲伤的氛围也一扫而空。
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节奏。
“我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走吧。”
相羽面露迟疑，“就算你要做移植手术，也不至于这样吧，我嫁的是你，又不是你的肾，不至于不至于。”
（小黑：嫁人不就是嫁肾？）
傅青都被她气笑了，“你总是这样没心没肺吗？”
相羽一本正经道，“也不是，只是见过了太多没心没肺的人，所以也就慢慢没心没肺起来，毕竟生活已经不易了，就不要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虽然相羽说的不是什么大道理，但是傅青心头居然有种诡异的舒坦。
十几分钟后
两人坐在河边，赤脚踏水。
这是相羽的提议，说是这样能叫人的心情变好。
傅青依言照做，只是他那限量版只能干洗的裤子浸湿，他也没感受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这静谧的气氛，让傅青心里跟河水一样荡起涟漪。
他静静的看着相羽的侧脸，相羽没有化妆，不施粉黛的脸上，甚至还能看到毛孔。
但是月光却像是给她打上了一层柔光镜，叫她的脸看上去分外的温柔。
傅青感受着脚下冰凉的河水，心情好像真的变好了不少。
不一会儿，他开口道，“你这个时候出来，你爸爸没有生气吗？”
“当然生气了，不过他还不知道，我是偷偷溜出来的。”
傅青笑了，“他是个好爸爸。”
相羽叹了口气，“是啊，只是，他不是个好丈夫。”
要是他是好丈夫的话，自然不会有宋飞飞的存在了。
傅青不可置否，毕竟在他们这样的人家，能做到从一而终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所以啊，他是个好爸爸，他对我的疼惜和关心不假，但同样的，他也不是个好爸爸，他没有经得住诱惑。不过这好与坏，本来也不是那样好分辨的出的。”
相羽这话，像是在说宋老爹，又像是在说梁絮。
从傅白的视角来看，梁絮是个好妈妈，但是从傅青这来看，她就不是了。
都说自古忠孝难两全，家里的一碗水要端平，也是一样的艰难。
听到这，傅青也知道相羽是在宽慰他。
虽然明知道这些安慰起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是看有人这样关心你，想发设法的开解你，还是叫他松快了不少。
可能，这就是安慰的意义吧。知道有人耍尽百宝，只想叫你开心。
深夜，傅青送相羽回家。
相羽没有马上下车，而是提议道，“你要不，先去我家住？”
傅青扬眉。
这平时跟相羽见面回来晚些，宋老爹都好像是要吃人一样，这会儿要是去她家，在宋老爹眼皮子底下亲亲我我，还不被拿扫帚赶出来啊。
“呃，还是不用了。”
“没事儿的，你跟伯母闹成那样，不如就在我家客房先住几天，反正我家里空屋子也多。”
哦，原来是借宿啊。
傅青忽略了心头那亿点点的失落，道，“不用了，要是我不想回家，住酒店或者是去云帆那都可以，毕竟现在……我还是不去了。”
相羽也没强求，“那你先回去，等明天我再去找你。”
傅青点头，“好，快回去吧。”
相羽都已经走出了几步，回头又对着车窗挥手，“明天见呀。”
傅青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笑容温柔，“明天见。”
-
相羽回到家，蹑手蹑脚的，生怕被听见动静。
可是在路过宋老爹卧室时，却听到了里面的吵闹声。
“……傅白现在已经躺在病床上了，难道你还要坚持要宋羽有了孩子才能移植吗？我告诉你，就算是你坚持，梁絮也不会同意的。”
王兰娜尖细的嗓音冲破门板。
相羽站住了脚，默默听着里面的动静。
“既然你这样肯定，还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里面安静了几秒钟，王兰娜的喊声又响了起来。
“谁知道宋羽会不会为了自己，不要傅青同意！”
宋老爹的耐心告罄，自从宋飞飞的事儿之后，他对这娘俩就有些疏离，眼下更是不耐。
“那是傅青自己的事儿，傅青同意，就移植，不同意，也没人能逼迫他。”
“你！”
王兰娜似乎是很生气，嗓门也愈发大了，“同样都是你的女儿，难道你就想看着飞飞年纪轻轻就守寡吗？”
她的哭声传了出来，“我跟飞飞一直没有名分，一直到宋羽妈走了才进了宋家，就连飞飞，你的亲生女儿，为了你们宋家的面子，都只能说是养女，难道你之前对不起她，现在还想对不起她吗？”
“……”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面对这样的情形，不知道宋老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相羽屏住了呼吸。
很快，宋老爹坚定的声音响起，“我对不起你们，是我的事儿。小羽没有做错什么，她不该为我的错误背债。”
听到这，相羽心头一震。
是啊，就算是父母对不起孩子，也不能叫自己的另一个儿女买单。
片刻后，相羽默默的退开了。
当晚，相羽梦到了很多宋羽小时候的画面。
有的是宋老爹带她一起出去玩，有的是宋老爹带着她买漂亮的衣服。
小时候的宋羽很调皮，她不喜欢那些女孩子的东西，反倒是对那些小汽车跟玩具模型情有独钟。
宋老爹总是陪着她一起组装那些模型，跟她一起用遥控汽车赛跑。
记忆中的宋老爹比现在温柔许多，在面对宋羽妈妈时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在宋羽妈妈去世后，宋老爹的性格就暴躁了起来。
一部分是因为别人，一部分，可能是他在怪自己。
清晨
做了一夜梦的相羽起床，感觉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这些，都是宋羽的记忆。
也许是这些回忆太美好，所以宋羽还一直保留着那些玩具。
相羽拉出了床下的箱子，本想找回一下童心，没想到，她却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包装盒子。
相羽惊讶的把那个盒子拿起，里面，是跟她在傅青家看到的一模一样的小坦克。
这……
相羽回忆起宋羽当初跟宋老爹用这个遥控汽车赛跑时的情景。
她当时本来已经要赢了，但是这个小汽车却突然出了故障，并没有朝着她想要的方向去。
那天她还闹了好久，因为宋老爹原本答应她说，只要她赢了，就给她买一匹马。
难道……
要是真的是她想的那样，那么傅青就太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