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过的。”苏锦绣没必要在这些事上遮掩。“一共借了572块，以及230斤粮票，175斤面票，还有…”
“去找个纸来记着。”村长在听对方念欠条时就知道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苏锦绣 因为家里有两个孩子上学，外加自己要记账，早就已经买了纸笔，听见村长这么说，很快从屋子里拿了东西出来。
又因为原主是高中毕业，她完全可以自己记账，不必担心有穿帮的风险。
一番盘算下来愣是足足写了一张稿纸。
樊翠花在他们算账的时间里，嘴唇蠕动，脑子转的飞快，可想来想去都知道自己赖不掉这笔账。
如果女儿还活着，那自然有人为自己从中周旋，可如今没了这层助力，她只能硬着头皮面对。
“锦绣，这都是多少年前的账了，怎么今儿个突然想着要算？再说了，这些东西都是我从严骆手里借走的，就算是要还也该还进他手里，轮不着你在这儿说三道四。”
这是她一贯压制苏锦绣的方法，往常在原主身上施展过无数次，早就已经炉火纯青。
而苏锦绣则是配合的缩了缩脖子，瞧着是受过无数次威胁才形成的既定动作。
“你是从严骆手里借走的又怎么样？现在锦绣嫁过来了，她也是严家人。”
“就是锦绣让你还这些东西，还不是为了养你女儿生的那俩孩子。要不然又怎么会把日子过成这样？”
“你看锦绣额头上的疤，那不都是为了照顾大娃，二娃才留下来的吗？”
“你这个外婆做的，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
苏锦绣安静的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眼睛盯着鞋尖，想着时候不早了，得早些把这些事情解决。
“是，外婆说的对。东西的确是你问谁借的就应该还给谁？但现在特殊时期，你要是不愿意还那就算了，我还是带着两个孩子去公安局报警吧。看看警察能不能把之前偷我家的那个小毛贼抓出来，让我和两个孩子得点儿赔偿，好歹把严骆回来前的这段日子给熬过来。”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苏锦绣猛的站起来，把那张重新罗列的清单揉成一团。
“实在是对不起各位，今天这账看来是算不清楚了，还是得等严骆回来再说。但我和两个孩子的日子得过下去，就不招待各位了，我得趁着这会儿公安局还没下班，赶紧去找警察同·志说明情况。”
苏锦绣甚至在离开前还朝着村长微微鞠躬。
“对不起啊，村长，今天又耽误你的时间了。”
“啪！”村长再一次猛拍桌子，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用力，震的桌子都在抖。
“说到底，你只是想让你和大娃，二娃的日子能过下去，又何必非要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呢？ 严骆好歹也是在军队混饭吃的，你要是闹到镇上，他脸上也不好看。”
“村长不是我要闹，而是生活太难了。这会儿子又是冬天，地里种不出粮食，以前家里的那些吃食又都被偷了，你说我能怎么办？”苏锦绣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可怜样。
在厨房偷听的大娃，二娃缩成一团，小声嘀咕。
“外婆什么时候借过咱家这么多东西？”
“还有苏锦绣是在哪儿找到这个盒子的？我怎么没见过？”
“爸爸要是回来了，会因为这事儿责备苏锦绣吗？”
面对大娃的三连问，二娃满脑子只有我不知道，四个字。
“哎，还是做小孩子好。”大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二娃不满的撅了撅嘴。“你不也是小孩子吗？”
“但我比你大。”大娃弹了二娃的脑袋一下，再从窗口露出眼睛时，却看到村长在对着外婆说些什么。
“樊翠花，你从严家借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我要是叫你立刻还上也不可能，但要是一点儿都不还他们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你给我个准话吧，什么时候能还上多少，不然我也拖不住了，只能让锦绣为了讨生活去公安局报警。”
村长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徐大旺。
“你这儿子也大了，要不了多久也该说媳妇了吧。”
一直装死不说话的樊翠花此刻涨红了脸。
要不是为了这个儿子，她又怎么会时常来女婿家搜刮？
“孩子他外婆，要不你先还我100？如今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这过完年孩子们又得上学。处处都得花钱，你只要先把这100还我，我保证明年开春之前绝对不找你麻烦。”苏锦绣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了一下樊翠花从她手里拿走的钱，足足有90块。
以樊翠花这抠搜的性子绝对不会把钱花出去，所以100块她绝对拿的出来。
“你一下子问我要这么多钱，这跟要我的命有什么区别？”樊翠花震惊的站了起来。
“我妈哪有这么多钱给你？你这就是狮子大张口，就算两个孩子上学，你也不可能在明年开春前需要花这么多钱。”徐大旺一想到要从自己家里拿钱就肉疼的厉害。
苏锦绣抹了一把脸上不存在的泪水。“既然谈不拢，那就算了，还是去报警吧。让公安局把犯罪的人抓走。”
她的眼睛一直在樊翠花和徐大旺的身上打转。
从严骆前任老婆的名字里就能推荐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是如何的畸形，苏锦绣更明白谁才是樊翠花的软肋。
这个年代的人，把名声都看得极其重要。如果樊翠花真的因为偷窃进了公安局，那徐大旺的婚事就会变为老大难。
苏锦绣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转过身不再看任何人，径直走到门口拉了拉门。
“大家先回去吧，这事情只能去公安局解决，要是有结果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大家。”
村长斜了樊翠花一眼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既然不愿意，那就只能对簿公堂，也怪不得旁人。”
眼看着村长要走，周围的人对樊翠花的指指点点愈发放纵，嫌弃的手就差指到她脸上去了。
“村长慢走，等我把事情解决了，一定登门道谢。”苏锦绣大大方方的送村长离开，又转身去把桌子上的欠条重新收回盒子里。
“大娃，二娃，穿衣服跟我一块儿出门，咱们去公安局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