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郡主。”麦荷是知道自家郡主脾气的,她既然不想让自己知道,那自己就不要继续追问了,她应了一声,而后端着两碗药走了出去。
迎头却碰上走过来的伏川,目光一碰到对方的脸,她就一把躲开,然后哼了一声肩头擦着对方走了过去。
伏川被她莫名其妙哼了一声,却又不能说什么,只是抿紧了唇角。
只是,下一秒,他的心就忍不住揪了起来,因为这个刚刚从他身边过去的女孩子口中发出了一声尖叫:“啊!”
“怎么了?”伏川心头一阵慌张,急忙转头去看,眉心不由狠狠皱起,眼底划过一丝心疼。
这个傻丫头,她光顾着跟自己生气,竟然没有注意到药碗翻了,那可是刚刚煮好的药,烫得厉害。
麦荷白嫩的皮肤瞬间起了一串燎泡。
伏川心疼死了,立刻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瓶子来,抓过麦荷的手就往她伤口处倒。
白色的药粉很快就铺满了那串燎泡,清清凉凉的感觉瞬间传来,然而麦荷却一把将自己的手从伏川手中扯回来,板着脸嘟囔了一声:“谁让你给我敷药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药就给我用!”
“这是正宗云南白药,对烫伤作用是最高的。”伏川闻言赶忙解释。
不料,麦荷更加不屑,鼻子里哼了一声:“什么好东西,我家郡主什么没有?用得着你来献殷勤!”
“这是什么话,我好心给你上药,你怎么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饶是伏川努力克制,却也经不起麦荷这样的挑衅,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中有克制不住的不满。
麦荷见状,火气更大:“是,我们这种低贱的奴才在你眼里就是狗,不像林家大小姐,身份高贵,比不起!”
她心中还记着当初伏川跟林卿卿的事情,所以心中一直存着气,即便是这些时日跟伏川共事也不跟他多说话,俩人看起来就像是陌生人。
今天被烫伤这事儿,还是他们这么多天以来,说话最多的一次。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温情的一幕,最后却演变成了如今这副场景,麦荷心底越来越冷。
伏川的目光也越来越冷,他深深盯着麦荷的眼睛,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我什么时候拿你当过奴才?又什么时候抬高别人贬低你?你果然是糊涂,什么都不懂!”
“我什么不懂?”麦荷心中砰的一声响,随即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这感觉让她忍不住心中颤抖,可骄傲和尊严还是让她忍不住跟对方赌气。
“罢了。”伏川却仿佛失去了解释的耐心,他一把将手中的瓶子塞进了麦荷的手中,而后就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再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就是不想跟我说话是不是?我就知道你心里惦记着别人!”麦荷就像是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满肚子的怒气发不出来,还把自己气了个半死,她咬着牙,恶狠狠瞪着伏川的背影,捏着手中那只小瓶子作势要扔,却还是舍不得,将那瓶子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口中还小声嘟囔着:“走就算了,还留下这瓶子做什么?谁稀罕你的烂东西。”
伏川已经走远,没有注意到她的嘟囔,只是他走出门去,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主子也站在外面,也是一脸的郁闷。
“主子?”伏川见状有些诧异,不由轻轻叫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询问。
秦墨越转头扫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苦涩,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伏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恰好看到凤绾柒那个愤然离开的背影,心中就明白,一定是两位主子中间闹别扭了。
“还真是同病相怜。”伏川低低感慨一句。
“什么同病相怜?”秦墨越却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然后顺着他身后看过去。
伏川赶紧摆手,轻声道:“没什么的,主子。”
秦墨越便收回目光,眼神追随着凤绾柒离开的身影,低低叹了一口气:“她好像察觉到了。”
“察觉到了什么?”伏川闻言一愣,旋即就想到了那件事,不由神情紧张,“主子还不曾跟郡主坦白吗?”
“总觉得还不是时候……可是眼下看来,若是再不坦诚,只怕她心中会生出别的想法。”秦墨越又是低低叹气,而后再次迈进门去,默不作声地帮忙。
伏川也叹了一口气,认命般走进去,跟着自己的主子一起,默不作声地帮忙。
一直到傍晚时分,所有的难民都已经安排妥当,凤绾柒才停下手来,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朝马车走去。
秦墨越见状,立刻赶上前去,抢在凤绾柒上马车之前,殷勤地取出了上马凳。
凤绾柒却像是没有看到他这个人一样,径直上了马车,秦墨越也不介意,跟着一同上了马车。
伏川坐在车辕上,架起了马车,麦荷则默不作声,坐在了他身边。
马车启动,朝着江南府衙的方向赶去,几个人都不说话,空气安静而且尴尬,麦荷冷眼看了一眼身边赶车的男人,越看越觉得生气,暗自咬了咬牙,细长的手指伸过去,在伏川手臂上狠狠拧了一把。
“嘶。”伏川吃痛,忍不住低叫出声,皱着眉头看了身边,却对上了一双幽怨的眼睛。
他心头那点不满竟再也发泄不出来,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开口:“我与林小姐半点私情也没有,当初只是她拜托我帮忙,又让我保密,事态紧急,所以才……”
有些事情憋在心里的时候总觉得是一件大事,可是到平心静气坐下来把事情全部讲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其实这一直都不过是一件小事。
麦荷听着伏川的解释,时不时打断追问几句,虽然情绪显得更加激动,但是多日来心中的郁结却很快消融。
而车厢里,秦墨越听着外面两个人嘀嘀咕咕的声音,心中一动,不由转头看向身边的凤绾柒。
“阿柒。”他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对方的手,柔声开口,“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跟你坦白。”
“什么事?”凤绾柒抬头看向他的脸,手指却不动声色地躲开他,脸色很是平静。
她有一种预感,在这个大反派身上,还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如今,这个秘密就要由他自己亲口跟自己讲出来。
果然,秦墨越的喉头微动,似乎是咽了一口口水,语调虽然一如既往的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先前我骗了你,我并没有找郎中为难民们诊治,我之所以知道药方,是因为我前世经历过一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