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曹东无视凤绾柒那锐利的眼神，脸上的表情更加浮夸，他指着身边的衙役，大声骂道，“你们一个个的是怎么回事？下手都没有轻重的吗？怎么就把人给打死了？”
他又看了一眼凤绾柒，然后有些歉疚地说道：“郡主，这些奴才们该死，下手重了点，竟然把人给打死了，不过这都是下官的责任，请郡主责罚。”
人被打死了，什么都问不出来。
曹东的这番表演浮夸而且充满挑衅，分明就是故意膈应和激怒她。
凤绾柒盯着曹东的脸，只觉得血液迅速聚集，一波一波地往头顶冲，怒火就要按耐不住涌出来，可是她的指尖深深掐进手掌心，不断地告诉自己，冷静。
如果是之前，她一定会毫不客气地抽这个猪头的脸，砸了他这刑部大堂，最后还要把曹东伤了将军府脸面的事情在皇上面前狠狠告一状，把这个曹东的底细查个清楚，好顺带把他身后站着的那个幕后指使者也给揪出来。
因为那个时候，凤绾柒还认为，幕后指使者是秦宇轩或者是他的母妃贵妃娘娘。
可现在她已经知道了幕后指使者是太后，这些事情不仅不可以做，她还必须要忍住自己的怒火，强迫自己冷静。
因为凤绾柒心中清楚，太后的能力远远在秦宇轩和贵妃娘娘之上，也远在自己之上。
太后能够十几年如一日地掌控着后宫，就算已经换了一个朝代，她还不是皇上的亲娘，却依旧能够在后宫屹立不倒，她的段位和级别不可估量。
何况她之前从没想过太后会刺杀自己，事发突然，她是仓皇应对，可是对方却是有备而来，她若是一时冲动，只会陷入对方提前设计好的陷阱。
“曹大人说的是哪里话？你是刑部侍郎，本郡主怎么能轻易责罚你？”过了好一会儿，凤绾柒站起身来，甚至还微微笑着看向曹东，“再说了，曹大人如此着急审案也是为了本郡主，本郡主应该领你的情，怎么还要责罚曹大人？”
她的目光淡淡扫过地上的尸首，语气轻淡：“死了便死了，抬出去扔了吧。”
“烁阳郡主当真大气！”曹东满脸堆笑，赞叹一声，可是那双眼睛里原本的得意分明已经消散干净，笑容都显得刻意而且虚假。
他朝着旁边摆了摆手，吩咐道：“还不赶紧收拾一下，把人拖到乱葬岗去！”
立刻有人抬起那具少年的尸首，就要往外面抬。
凤绾柒一直冷眼观察着曹东的表演，却在那少年的尸首快要被抬出去之时，突然开口：“等一下。”
“郡主还有什么吩咐？”曹东脸上笑容微滞，却又迅速复原。
凤绾柒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却上前一步，手指迅速伸向那少年的脸，把他那凌乱的遮住脸颊的头发扫开。
她方才进来匆忙，只从衣衫和身形上判断出这具尸体是昨天的少年，可是此刻她冷静下来之时，却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注意到了这具尸体的手，手指细长白皙，皮肤细腻，虎口处竟然半点茧子也没有。
这不符合常理，习武之人难免磕磕碰碰，更何况那少年用的是剑，虎口处不可能没有茧子，这具尸体很有可能是这些人找的替代品，他们使的是障眼法，故意糊弄自己！
可她凤绾柒是这么好糊弄的人吗？
“郡主，小心手啊！”一边的曹东脸色急变，立刻跟了过来，急声叫道，“这贼人狡诈，虽然已经死了，可是身上万一留下什么毒物，伤到郡主就不好了。”
这个曹东的表现未免太明显了，凤绾柒冷笑一声，一把拨开了尸首的头发。
她定睛望去，眼底却划过了一丝诧异，因为面前呈现的，竟然真的是那少年的脸。
怎么回事？难道是她搞错了？
“郡主，您的手有没有事？”身边的曹东依旧是那个一脸紧张的样子，可凤绾柒听得出来，他的声音中有压制不住的嘲讽，“来人，快取水来给郡主净手。”
“不必了！”凤绾柒脸色阴沉，一把松来手中的头发，沉声道。
那少年，他是真的死了。
对手果然强大，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半点漏洞都没留，把她压制得死死的，她此刻心中烦闷，半句话也不想多说。
“那还不赶紧把尸首抬出去！蠢东西，没有一点眼色！”曹东虎着脸命令手下把尸首抬走，转头就朝凤绾柒堆出了一脸谄媚的笑，“郡主，您一路赶来车马劳顿，不如去茶室喝喝茶，下官今日新得了一盒山阳新茶……”
“不必了。”凤绾柒咬着牙，一甩袖子，大步向外面走去，“你自己留着喝吧。”
她再多看曹东一眼，恐怕就要按不住自己的怒气了。
“那下官恭送郡主。”曹东嘲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凤绾柒原本就捏紧的拳头捏得更紧了。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从外面赶了过来，径直拦在那几个抬着尸首准备扔上架子车的衙役面前：“等等。”
“秦墨越。”凤绾柒看到那道身影，轻叫一声。
“二皇子。”曹东看到秦墨越的脸，却愣住了，语气分明有些发虚。
秦墨越深深看了凤绾柒一眼，却是理都没理曹东，他低下头仔细查看着那具尸首，细长的手指碰上了死者的脸，指尖在死者耳根摩挲，却很快从上面揭下来一张薄薄的面皮。
那是一张人皮面具。
身边的衙役们都脸色一变，下意识地看向凤绾柒身后站着的曹东。
凤绾柒心中一动，快步走上前，只见那尸首的脸变了，是一张苍白柔弱的脸。
这些人果然做了手脚！
“曹大人，这个你要作何解释？”凤绾柒接过那张人皮面具，指向曹东的脸，大声问道。
她脸上满是震惊和愤怒，心底却是惊喜的，不仅惊喜于自己抓到了对方的漏洞，可以继续深究下去，而且惊喜于……
那个少年还活着。
这个念头有些奇怪，毕竟那少年是对手的人，还是要取她性命的刺客，可是凤绾柒就是希望他还活着。
曹东的脸色也变了，凤绾柒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眼底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