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花也不知道到最后两个人是说了什么才将电话挂断，但这个电话，说实话，打的一点也不开心。
蓉蓉今天上班去了，留花也一个人在家。
整个下午，她拿着书傻傻愣着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接着躺着躺着就这么睡着了。
她发现在蓉蓉家睡觉非常容易做梦，至少这几次，她都梦到了些不好的东西，以至于惯性下，她居然能在梦里晓得，自己此刻在梦中。
明明才睡了一小会儿，可梦里却经历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她是被电话吵醒的。
看到来电显示，她才恍悟，还没来得及和同学说明今晚不去了。
“喂，不好意思啊，我晚上有点事，忘了告诉你，可能去不了了。”
那头顿了顿，啊了一声，询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花也楞住：“我知道什么？”
话音落，那边又没了声音，紧接着是嘈杂的机器声，再来，想必手机已经易主。
周缇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了起来。
“你知道是我约你的？”
花也听后轻笑一声，在这边摇摇头，可想到他看不见，又道：“不是，我不知道，是你不是你我今晚都有事。”
周缇叹气：“小涅，不要老是拒绝我好吗。”
他请她看电影被拒绝，请她吃饭被拒绝，请她去玩被拒绝，上次的理由用过之后，花也直接打电话给了周缇的母亲，委婉地表示若是周缇再这样，她宁愿就这么挂科了。
拒绝的意味非常明显，可周缇仍旧是穷追不舍。
花也无奈道：“周缇，我说实话吧，我已经不讨厌你了，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而我拒绝你的原因你也懂，我不想给你机会，你知道我有男朋友了。”
周缇打断她的话：“说什么男朋友，为什么这么久了，我周旋在你身边没有他存在的迹象，如果你是骗我我可以理解，如果你没有骗我，你们这样貌合神离的感情能坚持多久，他真的爱你吗小涅，我以前怎么不觉得，你会为了爱情退这么多步，明明你是有精神洁癖的人。”周缇说道这儿，停了停，又道：“难道是你家给你介绍的？你不好拒绝？小涅，人的幸福自己做主。”
花也失笑，是什么样的生活现状让周缇有了这样的感慨，明明他回来之后两个人并没有交流。
“不是，你都说错了，我很好。”
周缇在那头叹气，“小涅，不能再给我机会吗，我真的知道我错了。”
花也：“不能。”
周缇：“要不这样，我们各退一步，好歹有共同的回忆，我们做个朋友吧。”
花也听了嗤的一声就笑了出来，摇摇头：“周缇，这话你说了不觉得酸吗？我觉得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不过既然你还这么说，我再强调一遍吧，除非偶然，我们不要主动联系，算是我自私行了吧，别来找我了。”
花也很难想象周缇变成如今难缠的样子，明明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表明了立场，可他仍旧是穷追不舍。
她继续进入了睡眠。
直到自己觉得精神好了，才又再次醒来。
打开的窗帘外已经是城市夜景，花也猜不到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口干舌燥完全是醒来的感觉。
蓉蓉家的一切她已经了如指掌，光着脚她摸到了灯的位置，拧开牙膏挤了点到牙刷上，放进嘴里刷了两下，突然停了下来。
她看到了眼下的黑眼圈。
有点不明白，这几天她睡得很好啊。
而且眼睛里还有些血丝。
她继续刷了刷，头发因为睡觉的原因有点乱，她看着自己连声叹了好几口气，才将嘴里的泡沫吐了，然后漱漱口。
花也没想到她如今也有这样的状态，像是失恋了一般郁郁寡欢。
要是从前，唐予慎一天三个电话总是催着她，也不知道在催些什么，嘘寒问暖，她白天穿了什么衣服，天气热了该换什么衣服，唐予慎都了如指掌。
花也对这段感情越来越没有信心，她甚至都不知道她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原以为是两个人忙，可从前，唐予慎也是很忙的。
这不是忙的问题，这是有心的问题。
唐予慎，显然的，已经没有心了。
她对着镜子哈了一口气，伸出食指在上面写了“花也”两个字。
紧接着又擦去。
拿出口袋中的电话，她呼了一口气，觉得肚子有点饿，这算是一个理由吧。
她拨打了电话，那头很快接起，背景是嘈杂的声音，似乎是在餐馆，花也笑了笑，还真是巧啊。
唐予慎在电话那头：“怎么了？”
花也吞吞口水，在刚才没有擦去的雾上慢慢地提手，写了个唐字的开头：“你在干嘛？”
“你结束了？”他问。
花也楞了楞：“结束什么？”
“你等等。”
唐予慎那头找到了个安静地方，重新将手机拿了起来放在耳边，继续她的问题道：“在吃饭。”他看了眼江边，问：“你吃了吗？”
可他看看手表，从前这句家常话不觉得什么，此刻却突然觉得好多余。
花也吞吞口水，将刚才写的唐字擦去，咬住下唇，心里咳咳，问：“我可以过去吗？”像是怕被拒绝了一般，她说：“我还没吹呢。”她想了想补充：“呃，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不会。”唐予慎立刻回答，脸上似乎有藏不住的笑意，抿嘴道：“过来吧。”
唐予慎重新回到包厢，赵阳正嗑着瓜子和大家瞎扯淡，他看着桌上的杯盘狼藉，找来了服务员。
服务员以为快要结束，正在一旁打盹，可突然被这么一招，顿住，想着唐予慎正朝着她的方向，她并没有看错，犹豫了一会儿，又走了过去。
她问：“唐先生要结账了吗？”
唐予慎摆手：“你把这边收拾一下，重新开一桌。”
接下来，她给服务员报了几个菜名，“点了这些菜去做一下，差不多就上，还有，把窗户开一开，这里烟味太重了。”
本来包厢还有些嘈杂的声音，可此刻都安静了下来，大家想必都听到了唐予慎对服务员说的话。
赵阳有些愣神，顿道：“怎么回事？有谁要来吗？生意？我们要不要撤？”
唐予慎摇头，吩咐服务员下去准备，接着坐了下来：“不用，不是别人。”
他这么一说，赵阳就明白了，这脸上的表情瞒不了别人。
他笑了笑：“我当多大事儿呢，原来是媳妇儿要过来了，怪不得接个电话那么急还跑那么远。”
在场的人都是知道花也的，但大家都没想到唐予慎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关心成这样。
赵阳又说：“不过爷过来你这么费周章干嘛，我们不都是自己人吗。”
唐予慎嗯了一声：“她还没吃过。”
有些文不对题，赵阳听不懂。
唐予慎当然从花也的话里听出了她还没吃过，他想大概是急匆匆地就去看了戏剧吧。
心里暗淡，唐予慎看着服务员撤去菜盘，总觉得对自己很讽刺。
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而他们现在的关系，若是让她知道他们已经快结束，大概也不会过来了吧。
细数，他已经很久没和她好好吃一顿饭了。
花也来的时候，包厢还是那个样子，而桌上的菜肴明显是刚刚食用过。
她呼了口气，笑了笑说：“迟到了一点，你们也才刚吃啊。”
赵阳正想说些什么，唐予慎在身边淡淡地恩了一声，他又闭嘴。
这两个人，搞什么飞机。
花也在唐予慎的身边坐了下来，她扫了眼全场，本来想着是否能碰到冯焰，可终究是想太多，别说是冯焰，这边就她一个女生。
倒是弄得有些急促了。
她在唐予慎耳边道：“为什么不说这里没有女生啊，我一个人多尴尬。”
唐予慎笑了笑，倒了杯饮料在她的杯子里：“尴尬什么，都是自己人。”
花也抿抿嘴笑了。
她是真的饿了，没想到这桌菜这么对她的口，样样都是她喜欢吃的，而她吃着吃着也没发现，其实全场动筷子的，就只有她一个人。
唐予慎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笑。
赵阳首先发话：“我说唐少爷，你是饿着你们家太太了吗，瞧她吃饭的样子，几天没吃饭啦。”
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晚饭没吃，刚刚才过来的。”
赵阳问：“刚干嘛去了。”
其实他只是顺着花也的话问了问，可身边的唐予慎却突然紧张了起来，他看了眼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脸无害的样子，让他很受伤。
她喝了口饮料，将嘴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看着赵阳说：“我睡了一觉，醒来就是现在了。”
赵阳还没说话，唐予慎皱着眉突然插嘴：“那种场合你也睡得着。”
花也愣了愣，她想到她早上告诉唐予慎，她在蓉蓉家，她想着，唐予慎大概是猜到了她在蓉蓉家吧。
她哦了声，“吵是吵了点，但也不算太吵，主要我太困了。”
唐予慎顿了顿，问：“没人叫醒你吗，睡了多浪费。”
花也想想：“是挺浪费的，至少我觉得应该拿来吃饭，现在也不至于这么饿了，之前被吵醒一次，后来就没人来吵我了。”
她说完夹了块肉放进嘴里。
赵阳听着两人的对话，愣着想插话也不行，这一桌子的人，除了他其他都三三两两在聊天。
现在他饱得很，并没有食欲。
终于等到他们结束，赵阳赶忙说：“爷，你们最近是不是期末考啊。”
花也点头询问：“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赵阳笑了笑：“那她还真没骗我，我以为又拿这种乱七八糟的理由搪塞我呢。”
花也笑了笑，指不定赵阳又看上了那家姑娘。
赵阳：“不过唐予慎，你知道这次妹子的电话谁给我的吗？”
唐予慎淡淡：“不知道。”
赵阳笑：“是周缇啊。”
“噗~”花也喝下的饮料突然吐了出来，紧接着唐予慎赶忙拿了纸巾给她。
她咳咳，低着头，缓缓地擦着衣服。
赵阳又道：“周缇最近在S大不知道搞什么名堂，唐予慎你知道吗，好像在追谁。”
唐予慎淡淡：“不知道。”
他看着花也，她并没有抬头。
而赵阳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突然问花也：“爷，对了爷，你认识周缇不，他以前也是你城西那个大学的。”
花也刚才淡下来的咳嗽又再次响了起来。
她张嘴看着赵阳一脸的期待，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唐予慎，表情自然微微一笑：“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