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方琛抬头,一张逆光的脸恍如带着炫光似的。而他更加想不到的是,面前的人,竟然是李诗文。
他的手没有抬起来,李诗文却已经将自己的真丝手帕擦在了他的额头上。
“你都已经这样了,总不能还要别人伺候着吧?”
李方琛自然想不到,在这种墙倒众人推的时候,还愿意帮自己的,竟然是自己曾经最讨厌的女人。
他倔强地别开脸,像是在抗拒她的好意。
“快点擦擦吧,要不然伤口等一下感染了,可就严重了。”
李方琛接过她的手帕,没敢擦怕下毒了,却还是忍不住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帮我?我小时候又没少欺负你。”
“这也能算帮?”李诗文嗤笑,“你一个大男人的,竟能为了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感动。”
“谁说我感动了?”
“拿去吧,这又不算帮你,不过是我丢了一块手帕而已。”
不过李诗文心里想着,李方琛小时候的确一直欺负她来着。可若不是前几天听沈云念说起他和她的联盟,她今日必然视而不见。
“你果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讨厌,记得你刚来我家那会,我妈也没说什么,你却对她恶语相向。”
“李方琛,该不该说李达伟这个阴险狡诈的男人虽然无情无义,却把你养的很好很天真呢?从我进入李家大门开始,我就怀疑是你母亲杀了我母亲!我并未因此迁怒于你,而是把我的怀疑和恨发泄出来而已。你却急急忙忙替你母亲出头,骂我是乡巴佬,还和我打了一架。”
说起打架这事,李方琛也不禁怔忡。
当时他还在想,这李诗文不愧是乡下来的野丫头,力气大得惊人,竟和他这个这个富家少爷打得不相上下。
如今二人长大,再回忆起过往,只觉得唏嘘不已。
“我母亲……杀了你的母亲?你怎么好像现在一点都不恨我?”
李诗文轻笑,“恨?当然恨!不过从你母亲进去开始,我也算大仇得报。如今你落得这样下场,我要是再活在仇恨和痛苦当中,那我的复仇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说着,眼睛略红,“对了,我在好心给你一个忠告吧。你别指望李达伟会把你认回了,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你的父亲。他能这样到处欺骗女人,足以可见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血缘对他来说也只不过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你走了以后,他认回的私生子并不少,但是那些人都不如李文东,你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吧?我一个雨城无依无靠的小女孩,昔日他不顾名誉不顾你的母亲把我接回来,为的就是陪他的客户。后来事情败露,他便拿我的丑闻顶包,我当初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啊……李达伟那么丧心病狂,他又怎么会因为你而改变?”
“不,不可能!”
李诗文摇了摇头,“你要是油盐不进,我也没办法。希望你身上的疼痛,可以让你清醒一点。”
她说着,大步往里走了进去。
李方琛跌坐在门口,沉浸在悲痛之中。
原来……他一直以为的父亲,竟是这个样子的?
正在这个时候,司徒婉到了。她一来就看到跌坐在门口,全身是伤的李方琛,忍不住幸灾乐祸道:“李方琛,你怎么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的蹲在门口啊?”
任谁听到这样的话都不会高兴,李方琛当即坐了起来,“司徒婉,你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有些好笑罢了!再说了,今天这样的场合,等一下不还得我带着你进去吗?”
李方琛在司徒婉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沈云念说得一点没错,他会有今天,全是因为被陈诚坑了。他与陈诚还有司徒婉三个人能干成什么大事呢?
如今的陈诚自身难保,都不知道亡命天涯去了哪里。而司徒婉这个蠢女人在司徒家的时候,司徒家就倒闭,跟着陈诚以后陈诚也倒。如今又在至上集团这里,看来至上集团也快没了。
“行,那你快领我进去。”
“诶?我可是有条件的!李方琛,你不会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吧?按我说的,你要在众人面前玷污沈云念,给傅时远带一个惊天绿帽子才行!”
“嗯,沈云念和傅时远把我害成今天这样,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司徒婉听到这,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
“好好好别急,我这就带你进去!我不只要带你进去,我还要带你去沈云念那儿!”
“嗯。”
李方琛的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就按你说的办。”
两人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入了会场,却不知这些早就落入沈云念和傅时远的眼里。
“阿远,你猜李方琛会怎么选择?”
“我猜……他会帮你。”
“为什么?其实他变成今天这样,我们确实也有很大的关系。而且最重要的是,揭发他身份的人就是李诗文,咱们跟诗文姐姐关系那么好,他也不一定就百分百会帮我吧?”
“因为你可爱。”
“嗯?”沈云念的脸瞬间红了起来,“阿远,你这是在撩我吗?”
“我是在说事实。”
“你这样说话,我好不习惯!”
咱就是说,能正常点么?
然而傅时远可不只是嘴甜,眼下漆黑如墨的双眸里几乎可以拉丝。
“那就多习惯就好了,而且我说的也没错。我觉得你那么可爱,大家都会帮你的。”
“阿远,讨厌!”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一会司徒婉该找你了。我会安排人守在门口,一有情况一定会出来帮你。”
“好,爱你!”
沈云念在傅时远的侧脸上落下一吻,随即匆匆去往休息室。她早就注意到了后面的司徒婉,便故意要在司徒婉面前去人少的地方。
果然,司徒婉这条大鱼立刻就上钩了。
“机会来了,你跟我走!”
司徒婉指挥着李方琛,一路跟着沈云念到了宴会一处荒凉的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