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看着一派平静，实则湖底被我搅的暗潮汹涌，她本是会泅水的，最终还是敌不过汹涌翻腾的水浪。
接连出了这么两桩人命，李熙文免不得要被那些老家伙责罚。
他被关去了暗牢思过。
“人是你杀的吧。”李熙文懒懒的倚在暗牢的墙壁，语气轻佻。
“你心疼了？”人族惯有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说法，他莫不是舍不得了？
“就是好奇，你想做什么？”他轻笑一声，道：“你杀了她，冲虚山上下肯定对我颇有微词，那两个老家伙爱徒死了，也定然不会放过我，跟你筹谋的计划，有什么益处？”
“修不成仙道，妖魔两道也是可以。”
闻言，李熙文蓦然睁开双目，一双晶亮的眸子直视过来，嘴角的笑十分邪肆。
“鱼妖，做妖怪不要那么排外，活到老学到老，不然你跟这个世界脱轨了，容易吃亏的。”
我沉默了，他的意思是说我没见识了？
“六界之内，无人能伤我，且，本尊不会老。”
吃亏什么的，是不存在的。
李熙文却是笑得更加邪肆了。
是夜。
何聘的父亲，二长老来了。
何阳夏原本是很欣赏李熙文的，李熙文今年十八，已经过了最佳修炼的时期，可刚刚入门半月，就已经稳扎练气，进入筑基，现在已经是筑基后期，是千百年难得的修炼奇才。
自家闺女对他亦是青睐有加，甚至不惜毁了自己的名声，也想要与他在一起。
就是这个不识趣的臭小子，辜负了何聘不说，还将她逼死了，作为老父亲，何阳夏能放过李熙文才有鬼了。
“你求我，求我我就帮你收拾他。”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似乎是笃定他一定会求我一般。
谁知他只是冷冷的撇过一个眼神，轻吐二字：“无聊。”
呵……
是啊，李熙文又岂是泛泛之辈，之前在林园县的虚与委蛇，皆因李小五，现在李小五-不在，他便本性渐露，真是好样的。
“你不怕他杀了你？”
“你舍得的话，没所谓啊。”他吊儿郎当的回应着。
他的话惹恼了我，舍不得？
何阳夏下手狠辣，直接将他的灵根震碎，还打断了他的仙脉。
我就在旁边静默的看着，不听话的人，合该受点教训，被打死了也好。
何阳夏对着李熙文的命门一掌轰下去，我以为李熙文真要命丧于此时，寒渊破空而出，刹那间划破了何阳夏的喉咙，温热的血液染了一地。
我倒是忘了，他还有寒渊。
我还以为他会死的，没关系，死了我还能将他复生，就怕他现在这般，半死不活的，最是受罪，我有君主的传承，能循环死生之道，却没有治愈之力。
他死了才好，至少不用受这些虚无的疼痛。
李熙文杀了何阳夏，罪证确凿，冲虚山的老家伙召开大会，决定处死李熙文。
命令未达就出了变故，万惊蛰在殿堂上与众长老争得面红耳赤，向来乖巧温顺的孩子，为了一个李熙文，堂而皇之的站在殿堂上与众长老争吵。
老掌门觉得甚是欣慰，他一直因为儿子的性子唯唯诺诺头疼不已，难得他肯站出来一次，这个面子自然还是要给的，何阳夏因为滥用私刑在先，想要杀了李熙文却反被其杀害。
李熙文被判了个过失杀人的罪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老掌门下令，罚其雷鞭八十，逐出师门。
说是免其死罪，李熙文筋骨全断，这雷鞭八十下来，他还有命？
刑场上，雷鞭只鞭策了二十，李熙文便已经被抽昏了过去。
冲虚山的规矩，鞭出不止，哪怕已经是一具尸体，鞭尸也要鞭够刑术。
我就在旁边，幻出一把水椅，懒懒的倚在上面，好暇以待的等着李熙文被这群人打死。
眼看着架在石柱上的人就要咽气了。
一个清瘦的身影突然冲了上去，扑在李熙文身上生生替他受了余下的六十鞭。
李熙文被那些人一张草席裹着丢到了乱葬岗。
我在旁边的石头上驻足许久，他却一直没咽气。
他不咽气，我怎么如何将他复生？
日出日落两日过去，李熙文竟是醒了，我皱着眉头看他，还是第一次觉得他跟李小五一样讨厌，怎么等也不死。
他身上的伤口好些已经流脓，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我嫌恶的退后了两步，将一把匕首丢到他身上，道：“你自绝吧，等你死了我将你复生，免得受这些皮肉之痛。”
李熙文愣了好久，盯了我看好久，问：“既是如此，你开始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我不杀生。”我一本正经道。
“不用了，我喜欢痛着。”他艰难的扯了扯嘴角，从地上爬起来，还向我招手，示意我扶他一把。
“脏！”我冷然拒绝。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要将心中升腾而起的怒火压制下去。
最终，他还是收回了手，一步一踉跄的下了山。
何阳夏废去了李熙文的仙根，他的神魂极其强大，本是可以慢慢修复的，我突然不想将他当成祭魂养着了。
又怕来日这样的念头再次复盘，便将他身上的灵根仙骨全部断了，彻底断了自己的念想。
得知自己的身体再不能修炼，李熙文倒也没多大情绪，只待自己身上的伤稍稍养好了些，就往长安方向去。
李熙文接手的第一桩生意，是长安临城的一家青楼，这厮惯不讲道德，竟直接将寒渊当了，买了一家青楼。
不得不说他在这些下九流的地方混得当真是风声水起，短短数月，他便在景州城站稳了脚跟。
“我现在都是废物了，你还跟着我做什么？”这日，李熙文应酬喝的有些多，我将他扶回房间，正要离开之际，他突然拉住我的手。
“你喝醉了，松手吧。”我将他的手从指尖拉开，往他身上打了一个瞌睡虫。
他的话却直击我心口，他都已经是废物了，我还跟在他身边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日日在他眼前看他脸色。
日日……给自己找气受。